“先把這小瘦子抓了再說!”張沈二人對視一眼,俄然異口同聲地說道。
“張大人這話說得但是過了,屍身不假,但是就這幾塊料……”安子良笑嘻嘻地指了那幾個兀安閒捧動手腕一臉痛狀的男人道,“清楚便不是甚麼這死去女子街坊,方纔滿街百姓都看得清清楚楚,這也能當作人證?”
“本官刑部臨案司司正張資格,按大梁九刑二十七大律,凡是命案以上,尚無朝廷有衙入審的案子我臨案司都可參與,本日拿了爾等去,可有甚話說!”
“哦,沈大人這是跟民婦攤開了講了?那也好,沈大人您是朝廷命官不假,但是這官做得倒是禮部侍郎,既非順天府也不是都城都禦史,便是問罪拿人,也不在您沈大人的權責之限,又憑甚麼一個拿字,便要鎖了民婦去?”
安清悠雖知明天之事絕難善了,倒是那種直到最後一刻都不會放棄之人,寸步不讓之下,直接把沈從元這番攤牌的話踹回了他的臉上。
沈從元理屈詞窮,伸手衝著安清悠指了半天,這一口氣才垂垂緩了下去,怔了半響,倒是俄然暴露了一副陰惻惻的笑容道:
“諸位請看,這瓶底寫得清清楚楚,這瓶香露乃是十一天前由我清洛香號所出。彼時我大姐正在家中服侍婆婆,櫃上香物皆是由我這個清洛香號二掌櫃手裡出去的。便說與命案有關,該拿的人也是我,又與我大姐何乾?”
“大姐還看不出來麼,本日他們打得便是讓我們清洛香號全軍淹冇的主張,弟弟頭上頂著一個安家的姓氏,便是不做這等事,他們也不會把人漏了的。還不如讓我來和他們周旋一番。”
現在固然是事起倉促,安清悠反倒是心中一點點地靜了下來,這青衫人本領的確高強,但是這形跡卻選得非常耐人尋味。沈從元設局弄出了這麼一起命案,刑部也是摻雜了出去。對方在氣力上已經是賽過性上風,如果那些四方樓所派的“伴計”強保本身,說不定反倒是弄出了甚麼對蕭安兩家更加倒黴的大事件來。
青衫人腳下不緩,頭也不回,從那蒙麵的青巾當中傳出的聲音倒是甚為鋒利,倒與那宮中寺人很有幾分類似:
“反了反了,這另有國法嗎?清洛香號不過是一個小小商號,竟然也敢毆打官……”
那張司官本是在刑部裡混久了,這般環境倒是難不倒他,張口便要將此事一語帶過。倒是中間沈從元對這般事情早有籌辦,當下一使眼色,那先前扮作苦主的婦人倒是頓時高叫道:“彼蒼大老爺啊,老婦人除了人證,另有物證!”
那臨案司本就是在刑部專司查漏補缺之事,品階固然不高,能摻雜的範圍倒是極寬的。這張資格乃是兵部尚書夏守仁的鐵桿部下,現在主子發了話要快抓要活抓,他倒是履行得甚為果斷。
隻是姐弟倆這邊兀自對話,中間那位刑部的張司正倒是幾近氣炸了肺,這是將本官視為無物不成!你想扛罪就扛罪,真當本官在刑部這麼多年是吃閒飯的?更彆說那安清悠乃是夏尚書親身點名要抓之人,小子!有句話你道是說對了,今兒你們姐倆一個都彆想跑!
鬨上了這麼一出,沈從元的眼睛倒是亮了起來,現在他反倒巴不得清洛香號裡有人脫手,那便坐實了毆打官差公開逮捕的現行。如果再添油加醋一點兒,扣上個私蓄軍人企圖不軌的罪名也不是不成以。如果真能如此,下一次隻怕就不是抄清洛香號,而是直奔安蕭兩家拿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