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貫見此景象,真覺得天子病重不可,放聲大哭,太後、太子及其他諸王也都泣不成聲。
汪白話忙笑著說了幾句,他此次代錶王安前來驅逐楊漣,隻是意味性的意義,不需求多說甚麼。
倒是和左光鬥一同來,現時坐在第二輛車上的禦史何爾鍵聽了這聲喊,掀起窗簾朝外看了過來。
“大洪辭鋒向來鋒利,我等拭目以待你首疏動天下。”惠世揚也覺奮發。
到了後殿的西暖閣後,一進屋子,沈一貫頓時感遭到一種降落壓抑的氛圍。據他本身在過後條記上說,他當時瞥見天子身穿常日的號衣,席地而坐,一副病懨懨的模樣。而李太後則站在天子身後,麵帶憂色,太子朱常洛與幾個王子都含淚跪在天子麵前。
但是,第二天天子病情竟然有了好轉。病好以後,天子竟然當即派中使到內閣,向沈一貫索要昨夜的聖諭,同時向沈傳達了口諭:“礦稅不成罷!”
四明相公乃是致仕首輔沈一貫,此人乃是浙黨魁領,素與東林黨不對於。前番也是東林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借乙巳京察之際及妖書、偽楚王等案,好不輕易將他趕出朝廷。
“正有此意!”楊漣大笑。
半夜天,有中使捧著聖諭,來到內閣,將聖諭交給沈一貫,其內容與天子白日對沈所說的大抵不異。這讓一向反對礦監稅使的外朝大臣們在憂心天子病情同時,都是大鬆一口氣。
不過沈一貫為首輔時,曾有一次絕佳機遇罷除礦監稅使。那是七年前,即萬曆三十年,有一天沈一貫俄然得天子傳召,要他頓時進宮。當時傳口諭的寺人神采惶恐,沈一貫覺得天子出了大事,趕緊在寺人的指導下,快步前去宮中。
眾科道官都頗年青,對當年之事都是忿忿不平。他們不會從沈一貫的角度看這件事,隻覺沈一貫諂君,無有大臣原則,導致朝政日趨廢弛,也使礦監稅使伸展天下,變成動亂。
惠世揚拉過楊漣,世人與他一起往馬車那邊。楊漣見迎彆人群中有一人並不眼熟,也非科道中人,不由奇特,遂問惠世揚道:“這位是?”
萬曆開口了,他眼睛盯著沈一貫,有氣有力地說道:“朕病危,太子交給先生,先生幫手他做一個賢君。朕登極二十年,冇有大錯誤,隻是礦稅事,朕因宮殿未完工,缺銀采納的權宜之策,今傳諭一概停止,所派出的內監全令回京。”說完後,天子就讓擺佈攙扶著回床躺下。
而王安和東林黨走的近,則是因為太子的原因。這些,則是不言自瞭然。國本爭了這麼多年,東林黨向來就是果斷支撐皇宗子的,不然,也不會有本日小爺。
但明顯,李三才的奏疏自有他的路子令得天下都曉。
楊漣不能不謝,他能被吏部舉為廉吏第一,固得益於同為東林黨人的尚書楊時喬保舉,更得益於王安對他的賞識,在司禮監中力主奏請批了紅。不然,單是外朝報上去,內廷不批,他楊漣又如何能名動天下。
聞言,楊漣忙向那汪白話道:“煩請替我轉告王公公,大洪多謝他了!”
“大洪行事,向來敢為,不過本日還是不提大事,且讓我們為你拂塵洗塵,飲他幾杯如何?”
馬車緩緩駛動後,左光鬥卻俄然叫停了車伕,而後對靠在路邊馬車上的一少年叫道:“你不是肅寧魏良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