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姬命寺人呈來羹湯,與楚王共進宵夜。
此事,始作俑者,皆若敖氏之人。楚王新繼位即遇此大變,經曆磨難,更加深省。
“大夫莫問,”阡陌道,“此事不實麼?”
伍舉接過來看了看,莞爾。
“哦?”蔡姬看著他,意味深長,“令尹這足疾,倒是及時。”
伍舉訝然。
“若敖氏根底深厚,冒然震驚,則易傷國本,大王切莫心急纔是。”
“大王,”蔡姬道,“歸大夫數日前便到了郢,何如大王一向不在,便隻好陪我這老婦解悶。”
而後,晉國因蔡莊侯曾經拒往新城締盟,出兵伐蔡,圍了都城。最後蔡侯乞和,晉軍方纔出兵返國。此事以後,蔡侯深恨晉國,更加向楚。歸旬此番前來,亦是向楚王示好。
阡陌見他這般說,隻得不再多言,半晌,把目光收回,持續看簡冊。
歸旬忙道:“太後那裡話,小臣奉寡君之命使楚,自當恭候。”
小臣符應下。
“恰是。”歸旬答道。
“拜見母親。”楚王上前施禮,蔡姬將他扶起,將他看了看,道,“吾聞大王東巡寶穴,但是辛苦了。”
楚王坐在席上,帶著淡笑,未發一語,看不出端倪。
那些牘片都是新寫的,字小而工緻,可那些字的形狀,倒是他見所未見。
伍舉提點道,“你須得尋一字藥兼識之人,帶你到野中對應辨認,方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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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琴聲悠悠。楚王步入時,聽得笑語聲聲,望去,蔡姬坐在上首,正與蔡國大夫歸旬扳談。見楚王來,世人趕緊施禮。
鄭姬親身捧來水盆,奉養楚王攝衽洗漱。
“恰是。”楚王答道。
“哦?”楚王微微揚眉。
“恰是。”歸旬忙道,“寡君與夫人有一女叔姬,年方十五。”
阡陌起家,與他隔案坐下,將簡冊上的字指給他看,訕然道,“這些字,我都不識得。”
阡陌提筆,在牘片上寫下一個“舉”字,“此字,但是大夫之名?”
伍舉看著這個奇特的女子,亦未幾問,笑笑。他俄然感覺徹夜不那麼晨安息也能夠,看向藏室內的那些書架,走疇昔。
成王時,鬬穀於菟為令尹,無能而清正,受成王及朝野尊崇,奉為賢人。但其繼位者成嘉,有為而跋扈,獨攬國事。楚王繼位的那年,成嘉出師伐群舒,令鬥克、公子燮留在郢幫手莊王。鬥克耐久不受重用,心胸忿怒,便與公子燮聯手,挾持楚王往商密。幸而過廬邑時,大夫廬戢梨誘殺二人,方解此危急。
“大王返來了。”蔡姬笑盈盈。
這話出來,在蔡姬身邊奉侍的鄭姬不由微微抬眼,瞥向楚王。
“蔡侯夫人,我記得是齊國公孫黑之女,可對?”酬酢一陣以後,蔡姬問道。
當今的令尹鬬般,是先王重臣鬬穀於菟之子,司馬鬬椒,亦出自如敖氏,讓楚王顧忌不已。
阡陌謹慎道,“無字,卻想冒昧問一事。”
“令尹可曾應許?”
“恰是。”他答道,“我名舉,字仲擎。”
伍舉放下簡冊,未幾,又被中間的牘片吸引,看了看,訝然。
阡陌笑了笑。這位伍大夫,言行舉止都透著一股溫文氣,又幫過本身兩次,聽他這麼說,內心也不由安寧很多。
若敖氏,出自楚人的先君若敖,分作兩支,一為鬬氏,一為成氏。
“不必勞煩,我不過路過,見藏室有人,便來看看。”伍舉和藹地說,半晌,目光被案上的翰劄吸引,拿起一捲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