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均已經放下了碗,瞥見她的目光,問道:“看甚麼?”
門路昕身子不動,扭扭捏捏地說道:“我累了……”
門路昕不由自主去看。
他很少笑的這般顯眼,或是不動聲色,或是微勾唇角,許是酒氣上來了,也或者是氛圍有些旖旎,男人淡色的薄唇上揚,眉眼都染了笑意,看著麵前恨不得縮成一團的小人兒。
青檀說不出口,門路昕卻已經明白她話裡的意義。
她當時是應了的吧?但是真正到了做的時候,卻如何也不美意義。
細細的絨毛已被絞去,五官立時清楚起來,彷彿一日之間,原不過是少女的女人,已經長大成人,成了他的妻。
許是睡的不沉,門路昕挪了挪身子,便有一縷青絲垂下來,落在那白膩膩的頸脖處。
怕韓均喝的多了,她特地叮囑綠香去小廚房要的。
秋風微動,擾亂鴛鴦共枕棉。
梳洗過後,門路昕已經換了一身衣裳,大紅色的雲霏妝花織緞繡海棠秋色的錦衣,下配縷金百蝶穿花的大紅細絲褶緞裙,繁複的髮髻已經鬆了下來,挽成鬆垮的垂雲流蘇髻,上頭插了金鑲珠石嵌寶玉胡蝶簪,白嫩小巧的耳垂處戴了紅玉芙蓉的耳璫。
畢竟已經結婚,這是她應當做的。
門路昕抬起手,在頸窩處撓了撓,又接著睡去了。
見青檀臉上一副怪怪地神采,她另有些迷惑。
韓均返來時,天氣已經完整暗下來了。
“醒了?”他的聲音暗啞,帶著酒後特有的醉意,望著門路昕,手裡還拿了帕子正在擦發上的水珠。
門路昕恨不得立即閉上眼睡疇昔。
正說著,綠香從外頭走出去,大聲道:“姑……少夫人,您要的解酒湯來了。”
韓均出去的時候,她實在已經醒了。隻是一股說不清啟事的驚駭,使她不敢展開眼,哪怕隻是與他對上半晌。
韓均已經走了出來,身上裹了件月紅色的單衣,方纔沐浴過的身子散著熱氣,整間屋子彷彿都蘊上了他身上的溫度和水汽。
“少夫人?”
他喝了很多酒,因為心中稱心,也並冇有決計禁止,此時酒氣上來,渾身都是微醺的酒味。
恐怕吵醒了門路昕,韓均停在她上方,女子的暗香便一陣陣往他鼻尖鑽。
話音剛落,便聞聲淨室傳來細碎的水聲,綠香眨了眨眼睛,“世子返來了?”
不等她答覆,韓均一眼看到幾子上放著的解酒湯,咧嘴笑了起來,“給我的?”
不等細響,裡頭的水聲已經停了下來,青檀接過綠香手中的湯水放在案幾上,被攆普通地行了個禮:“奴婢們先辭職了。”拽著綠香便出了屋子。
他院子裡向來隻要小廝服侍,怕門路昕不喜好,已經全都放在了外院,又親身挑了幾個丫環出去。
加上青檀綠香和冬至,另有路家陪嫁的兩房下人,偌大的院子裡頭,實在還很冷僻。
紅玉白肌,青絲暗香,在龍鳳喜燭的暉映下更加動聽。
現在裝睡還來得及嗎?
門路昕點點頭,躊躇了半晌,站起家子要去拿他手上的帕子。
她手上俄然冇了力量,胳膊一軟,撐在身後的手落了下去,人也躺在了大紅喜被之上。
女子麵上濃厚的妝容已經被洗去,鉛華落儘,暴露她本來柔滑的色彩,膚白如玉,在燭火下泛著微微的暖光。
月色撩人,徒留清輝與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