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上,酒香仍然,卻俄然間變得沉寂非常,阿誰小丫環臉上帶著那種一成穩定的淺笑,兩個小酒窩彷彿盛滿了春日的陽光,悄悄地站在那邊。照顧著竹葉暗香的輕風悠悠地穿堂而過,帶來一陣陣幽幽的鳥鳴。草堂門前的甬道兩旁,一些不著名的花草正在春日的陽光裡搖擺多姿,或者是含苞待放。
遠遠的地平線上,俄然呈現了一道頎長的黑線,一道照顧著較著的肅殺之氣的、長長的黑線。
肅殺當中,風月暗生,猶有春情。
孔明會心,一拱手:“不敢!老先生請自便!孔明來去自如,老先生也不必講很多虛禮。請請請!”
他的目光在黃英和黃承彥父子二人胸有成竹的臉上掠過,最後定格在那位侍立一旁的丫環身上,口中曼聲吟道:“仗劍江湖遊,風雨傲中州,詩心常相伴,琴音伴孤舟。一驢能合騎?六犬吠九幽。小婢綽約在,蕭曲移魂走!孔明低劣,豈敢當蜜斯如此謬讚!”
意境中,奔馳而來的玄色方陣中俄然傳來一聲宏亮得難以設想的嗬叱聲,方陣在持續前衝了十幾步以後,竟是在同一時候裡一起止住腳步,方陣棱角涓滴穩定。
簫音低徊,方陣沉寂,數千人的沉默,愈發映托出這孤單山林,吹簫之人的孤潔和淒清。
孔明站起家,走到草堂後門處負手而立。卻見後門外不遠處倒是一座小小的水池,岸邊也是一叢竹,不過倒是那種細細的、斑班駁駁的湘妃竹。粼粼的波光中,倒影如畫,十餘條彩色的錦鯉正悠然嬉遊。一座精美的草房掩映在竹影之間,若隱若現,全部小院顯得喧鬨而幽然。
黃承彥手撚鬚髯,啞然發笑,嘴裡輕聲吟道:“孽癡三生緣,休言無情歎。俊鳥一夢醒,南陽臥龍軒。世事如棋,萬象皆是緣法,老夫固然愚魯,倒還不至於如此拘泥。昏黃春意足,殘夢意遲遲。老夫年老,精力不濟,倒想補覺去了!孔明不會介懷吧?”
大地動顫。
但不管如何,那是一名女子。
孔明此時已經明知這些不過是野生所造的玩偶,見到這般氣象以後,更是對那位製造玩偶之人充滿了佩服。他曉得玩偶仆人既然安排本身坐下,又讓這兩個小丫環擺出瞭如許的姿勢,很較著是想給本身演出一點甚麼節目。固然他此時已經有些心不在焉,對於這些玩偶的興趣遠遠不如那位幕後仆人來得激烈,但是客隨主便,他卻也不好顯得過分暴躁。
因為此時那位操琴的小丫環的十指蘭花猛地落下,琴絃間鏗鏘狠惡,就彷彿俄然間有千軍萬馬從她的十指之間奔騰而來,氣勢澎湃,勢不成擋。
琴音如高山飛瀑,俄然間從高亢入雲一瀉千裡,聲音輕柔,幾不成聞。而那一向委宛低徊的簫音卻俄然間大了起來。
一朵柔滑的野花,嫩黃、嬌羞,盛開著八片半透明的花瓣,正在如茵的綠草間悄悄搖擺出誘人的斑斕,一滴晶瑩的露水猶自逗留在花瓣之間,顫巍巍地映照著淩晨的陽光,是一種纖細的七彩,奪目標素淨。
一縷簫音,帶著刻骨的空靈幽幽傳來,有竹影的搖擺多姿、有河道的纏綿溫存、有舒緩的、長滿青草的山坡,有牛背上嬉鬨的短笛。簫聲起,彷彿是轉刹時將一幅幅山野丹青稀釋而來,在孔明的腦海中一一揭示。
那朵小花彷彿收回了一聲驚駭而無法的低吟,大地微微的震顫裡,那一滴露水變成了一滴七彩的眼淚,從那片最美的花瓣上緩緩地滴落,在壓彎了一莖草葉以後,無聲地落鄙人邊的泥土中,一點微小的水光乍來乍去,快速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