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老爺子扶著桌子坐下，雲卿靈光一閃，會不會和當年夏家舊事有關呢？

雲卿忙不迭應下。見她點頭，老爺子如常揮手要她退下，雲卿便也如常辭職，但是及至退出關門卻一時腳軟，不免多待了一會兒。不久見天問閣大丫環青桑過來，未免曲解雲卿正要分開，卻清清楚楚聽到裡頭老爺子降落感喟：“物華高低，唯我二人，足以婚配，唯我二人，足以婚配，唯我二人……”

雲卿驚魂甫定，趕緊點頭說：“是，爺爺。”

更新時候：2013-11-05

慕老爺子夙來是在淩晨翻看賬簿，現在聞言將賬簿猛地合上恨恨一拍，冷然道：“你說賣不動便賣不動，你懂哪門子的買賣？蔣家專營茶葉數百年，一味茶賣不賣得動，蔣家人竟不如你曉得的清楚？”

慕老爺子愈發笑得馴良，問說：“你一婦道人家，偏要跟他比甚麼比？”

雲卿一邊聽，一邊悄悄握緊了手。聽蒹葭說話多了去了，但是聽她替旁人馳驅遞話兒，這還真是頭一回，清楚是她的人，是她最得力最密切的人，現在卻不能用！

雲卿訝然，心知詭異，一刻不敢逗留地歸去了。

說完又美滋滋的看那燈，當真是越看越歡樂。過了一會兒，忽覺有一隻大手在她腰間揉捏著，又一點一點向上遊移，最後掌心逗留在她心口上，雲卿一激靈，卻忽覺有人吐息溫熱，在她耳畔半啞著嗓子抬高了聲音極輕極輕地問：“你、去、見、誰、了？”

雲卿一頓，後知後覺看去，便見那人手已探入她衣衿，微微眯縫著眼，笑意不善。

這條門路原是萬無一失的，於慕垂涼於雲卿都極其穩妥。但是今次，待她說完這幾句話，卻見慕老爺子神采俄然變了。慕老爺子一手伸開，掌心向下，五指微曲，恰扣住桌上賬簿，而雲卿卻覺那手一點一點生硬，然背工指漸收，鬆鬆握成了拳。

雲卿原是用心說的討巧的話兒。說來慕家本是商賈之家，老爺子當日赤手起家，靠的定然也是揣摩民氣、算計民氣，以是在慕老爺子的心中，她若做一件事，必是為了得一個好兒，若隻做事卻不求甚麼，恐怕老爺子反倒要防備。現在她既要步步深切慕家乃至四族買賣，卻又決計不能讓老爺子思疑，以是她必須日日提示老爺子，她不過一個癡情小女人，她現在所做統統全都是為了死死兼併住慕垂涼。

“你明知如此，卻還幫他？”慕老爺子怒道，“縱你不懂買賣，念及此處，也該曉得蔣寬若當真起來，那些幫著蔣家做事的人便有了盼頭有了鬥誌，蔣寬並非隻是蔣寬，他是蔣家嫡宗子，是全部蔣家的但願！”

雲卿業已放鬆的心絃一根根繃緊，略一怔後，立即道：“說要爺爺承諾我一個——”

“不是這一句！”慕老爺子勃然大怒，步步上前，雲卿亦不得不步步後退，卻見老爺子瞋目圓睜，竟開口道，“你從那裡探聽得這句話？你聽誰說的？裴文柏？不，那小子不成能曉得！另有誰？另有誰曉得？你究竟聽誰說的？”

雲卿這才略略鬆了一口氣，微微一笑說：“說來也不是要向爺爺談前提，隻是爺爺清楚看重涼大爺，卻老是看低了我。”

蒹葭倉促趕來，見是在天問閣門口，便謹慎地說：“大奶奶但是要出門嗎？我現在不能跟大奶奶出門實在遺憾，便讓我略送大奶奶兩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