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婉自知蔣寬不濟，但雲卿這話完整激憤了她，她上前一把掃過桌上茶壺茶碗，本就陳舊的紫砂茶具劈裡啪啦碎了一地，雲卿回聲昂首，隻見小爐子骨碌碌滾到供著連翹的落地大花瓶旁停下來，幾塊柴炭滾落到地上，在暗色的燭光裡看起來非常素淨。她蹙眉昂首，就見蔣婉結健結實給了她清脆的一巴掌。

“以是你去勾引我的男人？我蔣婉的東西，你也配伸手碰一碰！”蔣婉摔了桌上一碟碟顏料，見雲卿遁藏活絡，一時憤怒，抄起燈籠來便擲疇昔。

孫成亦如釋重負鬆了口氣，笑說：“也好，本日終究告結束此事。那麼等簽罷，由我做東，我們出去痛飲幾杯！”

何路平見孫成鬆口，一時大喜，忙不迭說：“豈敢叫孫店主你難堪呢！我們店主買了蘇記，還是要做燈籠的！竹子還是那些個竹子，紙張還是那些個紙張，伴計也都是那些個伴計，即便換了店主，作出來的燈籠也都是一樣的，那裡就必須做完了再賣呢？已經接的票據，天然也是我們接辦，該作價的作價，該清帳的清帳，虧不了孫店主半分的！”

雲卿便道：“編排蔣家的不是？那倒是決計不會，在我姑姑雲湄分開蔣家之前，我倒是一心盼著蔣家好。”

蔣婉輕視的哼了一聲。

“慕家？”蔣婉揪住雲卿衣領，咬牙切齒道，“你拿慕家威脅我？你算個甚麼東西！慕家又算個甚麼東西！你巴巴地削尖腦袋往裡頭鑽，便覺得旁人都如你普通？我堂堂蔣家嫡長女，會怕他慕家把我如何著？真是笑話！”

雲卿用羅帕擦拭身上的茶水茶渣，歎道：“真是可惜了一杯好茶。”

蒹葭那廂看得清楚，又見芣苢、孫成等人已分開蘇記，才幽幽一歎，對宋長庚說：“不瞞公子說，本日相邀，實為求救……”

“分開蔣家？”蔣婉已走到左邊一排排的架子前，她素有潔癖，用羅帕隔著才稍稍翻動了一盞燈，打量半晌，點點頭，繼而回身說，“可貴你們姑侄倆竟有了些自知之明。雖說你這決定做得晚了些，不過想來你姑姑那樣愚魯粗鄙的，總要有些日子才氣明白我們如許的人家與你們這些人的不同。阿寬年幼，新奇了幾天，也不是個多大的事，轉頭說曾是蔣少爺看上過的人，必能長些臉麵，順順鐺鐺嫁個門當戶對的。”

孫成略一考慮，問彆的二人說：“數量是大了些，不過也有先例，並無不當。二位覺得如何？”

“金蘭之誼？你也配！”蔣婉摔了茶杯冷言道，“慢說你雲卿不過是個外來野姓的，就是當真帶了個‘裴’姓，也不過是沾了點裴家的光，竟也夠你對勁的，真真是讓人笑掉大牙！裴家算甚麼？不過娶了葉家一個二蜜斯，當我蔣婉會放在眼裡？拈著點子道聽途說就敢聽風是雨編排我蔣家的不是，你倒真是活膩味了！”

“輕賤！”蔣婉再抽了雲卿一巴掌，雲卿順勢躲開，回身到了放滿燈籠的架子前，蔣婉摔了圓桌上的蠟燭追上前去要打，雲卿邊躲邊收了笑，冷冷道：“我知蔣大蜜斯夙來自視頗高，且覺得蔣姓最為高貴，餘下三族皆皆不如。照理說百家姓氏，尊卑無差，你們蔣家卻仗勢欺人，苛待我姑姑如許過門不敷百日的新婦。我姑姑纔將將過門幾日，人竟肥胖了一圈，蔣寬天真至笨拙，護不得自家老婆，我隻恨他太無能。但你如許放肆放肆的，便覺得不會遭報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