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婉卻仍舊大笑，神采幾近癲狂，雖瞥見熊熊火焰，卻仍不忘怨毒地說：“企圖感染我蔣婉的男人？你去死吧！另有雲湄阿誰賤貨，我也會早早送她去跟你團聚！”

說罷，也顧不得很多，隻緊了緊褙子便一咬牙衝進火海，也冇工夫再看蔣婉神采，隻是拉起她便往外跑，出了門見蔣婉身上另有火苗，當即脫了濕噠噠的褙子撲在她身上，因不必轉頭便可知火勢已伸展過來，以是雲卿下認識要拉著蔣婉往樓梯口跑，哪知才趔趄走了兩步，卻見蔣婉愣住腳步神采詭異看著雲卿，很久，忽爾笑道：“你滿懷欣喜，因你要嫁……我的男人？”

蔣婉底子不知她所言何事，更料不到她現在滿心都是夏家舊事一時胸中正挾恨意，因此還是肝火沖沖堵上前去就要打，雲卿冷眼瞧著，未及蔣婉脫手便甩手就是一巴掌，蔣婉一時無妨，驚叫當中歪了身子，碰倒了書桌上的蠟燭。雲卿與蔣婉皆未瞧見，還是要作扭打，雲卿節節退避，冷冷說道：“我原是不籌算細究你那一巴掌的，不過既然你也不領這個情，還是要與我針鋒相對，我便也懶得跟你端甚麼禮數。從今兒開端，你打我一巴掌，我就會還你一巴掌，你蔣家有一分對不起我們，我們也都會一點一點還給你，誰也不再客氣！”

“你――”蔣婉氣的七竅生煙，抓起一盞木架方燈就朝雲卿擲疇昔，吼道，“你胡說八道！夏家謀逆的賊子早就為朝廷滿門抄斬，慕家渾不過量了幾兩銀錢，堪堪不過算個大族，那裡跟我蔣家比得？你這等賤人，先勾引裴子曜不成，又打阿寬的主張，一轉眼又攀上了慕垂涼，水性楊花的輕賤女人，還渾說蔣家的不是？今兒就讓我好好.教教你，甚麼叫做大族大戶的端方！”

事情有點超出預感。

蔣婉冷哼一聲，抓起桌上硯檯筆架狠狠往雲卿那邊摔，此時屋中儘是狼籍，各色顏料碟子和紫砂茶具碎了一地，中間充滿了已畫未畫的百十盞燈籠，橫三倒四管束人行動不便。那硯台結健結實打在雲卿肩上，雲卿當即一痛，倒抽一口冷氣，連連敗退幾步，低頭看，肩上已讓墨染了大片的汙漬，汙漬中透著模糊的暗紅。

“我猖獗？”雲卿嗤笑一聲，冷冷說，“猖獗的是你們蔣家！勾搭奸佞，讒諂忠良，殺人放火，強搶民女，你們哪一樣冇有做過？還說物華之最？十幾年前是夏家，十幾年後是慕家，甚麼時候輪獲得你們？也就隻要你們蔣家人念念不忘，覺得本身當真是天生貴胄！真是好笑之極！”

但是雲卿顧不得細看，下認識躲開一方鎮紙石，這一躲不要緊，竟將一方架子碰歪，連帶著兩個架子都翻到在地，上頭殘剩的幾盞燈接二連三掉下來，幾近快將雲卿埋在燈裡。她模糊感覺彷彿忘了甚麼，但蔣婉帶著嘲笑步步上前，一時竟不能多想，隻兜兜轉轉蹭到落地大花瓶前，本想到閣房稍避一避，豈料人纔到玉珠簾下就見腳底忽竄起一叢火焰，嚇得雲卿驚叫跌進閣房跌倒在地，細細一看，原是開初蔣婉掃在地的煮茶小爐滾到此處，因中間滾了幾盞燈籠，炙烤之下竟在此時著起來了！

宋長庚本是慕垂涼的親信，天然曉得該站在哪一邊。聽蒹葭如此說來，細想之下，並無不當，既賣了雲卿一個麵子，又賣了蔣婉一個麵子，且不致違逆慕垂涼的意義，是以應下不提。恰是此時，劈麵蘇記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蒹葭扭頭一看，見本來一簇簇的紅光已經變成大片的熾紅，濃煙滾滾從屋裡冒出，慌得站起來緊盯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