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禮未得她允準，一向長跪不起，但神態磊落，應對自如。

三十多年前起，五族內鬨，實施閉關鎖國政策，不準族名離境，也製止外人進入，違令者皆遭削足重罰。

瓶中湯響，她挑了一疏密有致的兔毫盞，以熱水協盞，將茶末挑入溫熱盞中，注入沸水調膏。

霍睿言望向晶瑩烏黑的閣外景色，墨眸映著騰躍雪光。

“無妨，朕賜你機遇。”

宋鳴珂一出翰林醫官院，立馬換了笑容，擺駕回康和宮。

霍睿言心底徒生奇特感，無從辯白是酸是澀。

“是。”霍夫人恭請她入內，遵循叮嚀敏捷備好暖閣。

“從太醫局提拔上來的人才，冇才氣？你這翰林醫官使怕也冇多少才氣。”

她心虛粉飾，幸虧霍睿言冇再多說甚麼，隻是笑了笑，另協一盞，重新調膏點湯，七湯過後，雙手奉給她，而她先前炮製的盞中湯花仍久久未消。

“源於李太醫南下前的保舉。”元禮話音靜如秋月平湖。

她乃皇後遠房表舅之女，血親乾係談不上靠近，卻與皇後自幼相伴，多年來勝似親姐妹，待太子和公主視如己出。

宋鳴珂判定點頭：“數萬性命，遠遠超出小我邀功。”

在家裡嘲弄幾句倒也罷了，現在在深宮當中的小天子，是宋鳴珂本人。

宋鳴珂沉默未語，瞭望侯府內亭閣台榭、草木瓦石，有長久失神。

霍銳承也許冇推測“太子”拜訪，一開口就是大困難，震悚之下無言以對。

世人鬼鬼祟祟對視，心下不約而同冒出近似動機——說不準，新君相中了元禮的姿色？

霍睿言無法，笑著將焙籠、瓢杓、碾、羅合、筅等物一一收好。

“目下不宜殺生。等來年，大表哥露一手！”

據悉，舉家遷至薊關後，她膝蓋接受不住北地苦寒，乃至需拄杖行走。

“說來聽聽。”

霍睿言與兄長自幼師從武林妙手傅青時，常日總以斯文漂亮的形象示人，從未揭示過武功。

“回陛下，他白叟家談及宮中與北山寺廟的診療，不但要多操心機，還需掩人耳目。”

他笑而未答，霍銳承半開打趣道：“晏晏若去的話，他天然……”

元禮落座後，取了塊白帕子，拭淨雙手，又拿出一棉布軟枕，請她把手放在脈枕上，繼而在她腕上覆了一片薄薄的絲帕。

細看他的眉眼鼻唇，每一處都不完美，組合在一起卻紮眼之極，都雅得出奇。

出了書房，庭中繁花深深淺淺，暗香浮動處，那肥胖的蒼青色身影如朗朗修竹，行近時拱手：“見過霍世子和二公子。”

她性子爽快，素不喜深沉陰霾、彎彎繞繞的城府之人。

“把穩……”他待她站穩後當即放手，歉疚地補了句，“一時危急，如衝犯貴體，還請恕罪。”

賀醫官使目瞪口呆，很久方應道：“……元醫官恐怕未有才氣為龍體診治。”

見他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般突然炸毛，霍銳承忙把糖粉滿滿的糯米糰子推至他手邊，賠笑道：“給你給你，都給你。”

賀醫官使汗顏：“陛下……院內另有多名經曆豐富的老醫官，個個皆是妙手回春……”

那人聞聲回顧，即使身著蒼色長袍，卻彷彿空山孤月明朗。

“確切如此，微臣未敢欺君瞞上。”元禮垂首道。

“微臣知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