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顯揚執笏躬身的身子一僵,而安王的眉梢也極快掠過凜然。
府內天井由他親身督造,各種珍稀花木更是親手打理,現在目視最熟諳的統統,他謹慎翼翼繞過水漬與落紅,哈腰拾起石徑上的春蘭,抖落泥濘,卻抖不掉心頭沉悶。
她淺淺一笑,與元禮聊起五族境內狀況,沉悶氛圍便在輕聲問答中消逝。
他曾因霍睿言當眾讓他不好過,公開裡給霍家人造了很多謊言,但此事尚未起太高文用,按理說宋顯琛不至於過早收到風聲。
宋鳴珂正色道:“定王所監督的城防與修改河道要務,彆離交回禁軍統領與工部全權主理。”
此事到了天子眼中,鐵定成為他陽謀陰算的戰略,是以狠狠打擊一番……可愛!
宋鳴珂回書房後,瞥見上貢的一套文具,白玉筆格、筆床、湘竹筆筒、官窯筆洗、牙雕筆覘、鬆煙老墨等一應俱全,件件精彩。
重來一世,有關霍銳承和霍睿言的印象,在相處中得以重修。
定王府內,錦簇花團被雨打落一地,粉的、白的、黃的、紫的……
宋鳴珂自後殿行出,透過如落玉般滴答不斷的雨簾,瞭望宋顯揚雨中鵠立的身影。
此言一出,世人嘩然,宋顯揚既驚且喜,欣然領命。
…………
宋鳴珂記得李太醫曾說, 宋顯琛躁鬱甚重,是以常服寧神埋頭之藥, 或多或少令他提不努力兒。
宋鳴珂秀眉輕揚,念及削其職務的理念,源自霍睿言一句提示,她暗為本身留下二表哥的賢明定奪而高傲。
“……”
“此事已翻篇,定王不必自責。朕的意義是,加賜定王兩隊府兵,如無旁的事,隻需在定王府與太妃的延福宮走動。”
元禮淡笑續道:“這兩年男人特性愈發明顯,且追捕風聲漸不成聞,纔敢以男人臉孔,進入太醫局學習。”
可他好好一個男兒,何故非要冒充婢女?還演得如此之像?為遁藏殺身之禍?
“你倒好!”宋顯揚翻了個白眼,“趕在十月初便結婚納妾!現在坐擁嬌妻美妾,風騷歡愉!”
樂平郡王放手點頭,連連否定:“殿下彆冤枉我!我不過嚐了幾日長處!國喪期內,自是循分守禮。”
宋顯揚明白他話中含義。
轉頭見元禮手提藥箱, 亦步亦趨,她遊移半晌, 招了招手。
“我不想嗎?是母妃不讓!她說趙家昔年與安王結了梁子,互生嫌隙,一貫麵和心反麵。
宋顯琛肥胖的臉出現紅意。他這兩月寸步不離在昭雲宮,此番迫不得已,才改穿粉綾裙,薄施脂粉,佩帶南珠翠玉,隨皇後同來。
餘下各種情感,數儘淹冇於一對沉寂眼眸中,藏而不露。
她一時歡暢,命人連同壁上一張精製雕弓,馬上送去定遠侯府,賜賚霍家兩位表兄。
翌日上朝,宋鳴珂在朝會上提出,趙太妃貴體不佳,定王暫不就藩。
畢竟,護送他們上山的衛隊並不曉得內幕,倘若可巧被聞聲,大為不妙!
“哼!”宋顯揚憤怒,“我這叔父!精得很!再說,他憑甚麼為我討情?”
繁花盛放,斑斕斑斕,已和初臨時的銀裝素裹大不不異。
未留意他藐小的竄改,宋鳴珂繃緊的心絃,在那一刻稍鬆。
怒的是,他的權柄全數被剝奪,被對方以“庇護”名義監督著。
即便他要等上兩年多,才真正迎娶王妃,但提早敲定,透露意向,即獲未婚妻孃家權勢的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