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顯琛抬手為她夾好滑落的珠花,見她不睬不睬,他隻當她鬨情感,一笑置之,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
宋鳴珂靜坐一旁,從車窗簾往外窺望。
“傻丫頭!”宋顯琛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暮色覆蓋宮闕,瑣細落葉隨風飄入半掩的大門,扭轉於東宮寢居的繡屏前。
既獲重生,她有任務護霍家全麵,替他們討回公道。
皇後繞過屏風,頓時被宋顯琛渾身的紮針驚得瞠目,憤然問道:“不該喝?李太醫!究竟甚麼環境!”
“晏晏……?”
她心如刀割,惶恐,驚駭,語帶哭腔,小手搖擺宋顯琛的肩膀,卻見他唇角勾起一絲笑意,隨即睜目,衝她眨眼。
眼下她從煉獄返來,哪怕隻是一點苗頭,她也會傾儘儘力,製止家屬重蹈覆轍。
她怔然,眼泛淚光。
方纔不是好好的嗎?那湯真有毒?
宋鳴珂靜聽馬車駛入喧嘩街道,才低聲解釋:“哥哥,我……夢見有人毒害你。”
凝睇她光亮如玉的額頭鼓起一塊淤青, 宋顯琛心中一痛,柔聲問:“小腦瓜子如何了?疼不?”
謝氏麗容飽滿,峨冠道服,焦灼神情,行動倉促,明顯聞訊而來。
“孃孃,”宋鳴珂死力按捺上一世帶來的歉然與思念,“今兒赴宴,哥哥彷彿喝了不該喝的補品……”
表姐遭未婚夫退婚,嫁給邊塞一員大將;兩位表哥,從養尊處優的都城世家公子,一步步磨礪成獨當一麵、豪情崢嶸的鐵血男兒。
榻上的太子兩目閉合,時而麵露驚駭,時而緊皺眉頭,身上被李太醫紮滿大大小小的針,汗流涔涔,至今未醒。
重新來過,大抵隻要她記得,當初軍功顯赫的定遠侯因“照顧不周”之罪被削爵,貶至北境戍守邊關,無詔不得歸。
…………
為她而死的人,如梅蘭竹菊四名貼身宮女、厥後轉而奉侍她的餘桐,全活過來了,恰好相稱首要的兄長冇逃過災害?
她搶上前,滿心但願,他隻不過又耍了她一回。
英勇殺敵,保衛國土,但是有功無賞,小過大懲,何其艱钜!
可此次,她的發急發自內心。
宋鳴珂腳步不斷,眉宇間一改平素嬌軟,氤氳著不容置疑的寂然。
“到底如何回事?”宋顯琛完整被她搞胡塗了。
宋顯琛拗不過她,唯有隨她從後門離府。
宋鳴珂兩行清淚落下,心安之餘,又氣得兩眼赤紅:“你!你竟然耍我!”
剛明白了失而複得的高興,如何接受得而複失的痛苦?
宋鳴珂本想推托額頭有傷,但解釋不了她何故平白無端把冇喝完的藥膳帶入宮內,唯有謊稱:“孩兒在表姐處睡著了,夢見大哥提示,有人下毒傷害哥哥。醒後恐怕夢會成真,提早請了李太醫。”
“哥哥感受如何?”宋鳴珂眸帶體貼, 噙淚打量他, 教他雲裡霧裡。
她不忍牽涉悲思,更不能坦誠重活之事。借離世六年的皇長兄之名,或許能矇混過關。
皇後一聽她提及嫡宗子,淚水漣漣:“當即要求聖上,命令緝拿霍家高低!查個水落石出!”
“傳達世子,也許有人借壽宴混入霍家肇事,務必拿下與藥膳相乾之人,嚴加把守,牢記保密。”
喝道聲、叫賣聲、歡笑聲四起,闊彆多年的人間新鮮力劈麵而來,而非她踏上和親路時的冷落頹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