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臘月初遇襲後,大理寺、京兆衙門明察暗訪了一月不足,終無所獲。
賀醫官使汗顏:“陛下……院內另有多名經曆豐富的老醫官,個個皆是妙手回春……”
來往百姓絡繹不斷,不時偷望停駐城牆下的霍家步隊;而霍家步隊則神采奧妙,不時偷望十餘丈外的小樹林。
踏著泥濘殘雪,二人越走越遠,霍睿言的霽月光風之態模糊添了一絲焦灼。
那人聞聲回顧,即使身著蒼色長袍,卻彷彿空山孤月明朗。
賀醫官使目瞪口呆,很久方應道:“……元醫官恐怕未有才氣為龍體診治。”
霍睿言不自發攥緊韁繩,心猛地一抽:她……來了?
——源自他的淺笑。
“微臣癡頑,尚無機遇為宮中朱紫問診,不好妄加判定,懇請陛下恕罪。”他眼眸清澈透亮,躲藏慧光。
她婚事定了數載,本該嫁入公府,安度餘生,無法遭受劇變,還得離京遠赴蕭瑟之地,自是彆情無窮。
相談近半柱香,眼看告彆期近,宋鳴珂檀唇微抿,水眸輕抬,目光看似不經意投落在他身上。
半盞茶時分後,小隊人馬護送一輛款式講求、裝潢儉樸的馬車緩緩駛出城門。
“從太醫局提拔上來的人才,冇才氣?你這翰林醫官使怕也冇多少才氣。”
過了七八天,她無所事事,帶上霍家兄弟,以巡查為由,領了衛隊,前去翰林醫官院。
一國之君,竟以摸索口氣與朝臣之子籌議!
“甚麼‘死而後已’?我們會活得好好的!”
因為宋鳴珂輪番以兩種身份活潑宮表裡,“長公主得急病”的動靜並未遭人思疑。
宋鳴珂捉摸不透他的心機,勸道:“我知你誌存高遠,但若不急著北上,不如……先留下來,待局勢穩定,你們哥兒倆輪著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固然宋鳴珂決計埋冇行跡,但“小天子借長公主車駕,親身出城挽留霍二公子,並賜賚兄弟腰牌,可隨時進宮請見”的動靜,還是不脛而走,傳遍都城各處。
世子霍銳承沉默帶領府兵, 護送馬車車隊,豪放濃眉凝集了前所未有的離思。
…………
“我們兄妹自幼受你們心疼,和表姐、表哥們親如手足,拜彆之際,既無外人,何必講究太多?”
霍夫人原是強顏歡笑,看在眼裡,忍不住扭頭,偷偷抹淚。
乍然相逢,好不輕易狠下的心,擺盪了。
投身於政務,她得空細究心底落寞源起那邊。
宋鳴珂不談政事,僅問候霍浩倡佳耦,又對霍大蜜斯勸勉一番。
霍家長女霍瑞庭肅立一側,青色羅裙委地,明豔容顏少了平常的意氣風發,沉默未語。
“陛下,此為元醫官。”賀醫官使答話。
“平身。”她踏出數步,覷見竹籃中層層疊疊的花瓣,複問,“做甚麼用的?”
霜白私服,模樣漂亮無儔,比起“長公主”另加三分靈氣,竟然是男裝打扮的宋鳴珂!
定王宋顯揚倒也罷了,對晉王和寧王,宋鳴珂並無嫌隙,念及他們宿世的遭受,此生能護則護,閒來催促二人多加儘力,以擔大任。
“二表哥,借一步說話。”
且她未曾多看他一眼。
若非他喉結較著,幾近讓人認定,他是仙顏女人假扮的。
“當然,陛下固然叮嚀。”
朋友告彆後,霍浩倡袍服飛揚,雙目炯然直視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