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睿言不自發攥緊韁繩，心猛地一抽：她……來了？

霍睿言定睛細看，心頭如遭巨石猛擊——麵前的熙明長公主，恰是他自小相伴的表弟、真龍天子宋顯琛！

宮中傳言，自先帝崩逝後，思父心切的長公主惡疾減輕，咳嗽得短長，導致嗓音沙啞難言。

出了城門，因春寒料峭，霍浩倡請同僚不必遠送。兩邊相互謙遜，依依惜彆，笑談壯懷狠惡舊事。

“孩兒服從！父親放心，母親保重！請阿姐和弟弟顧問雙親，來日局勢穩定，我便儘快到薊關和你們團聚。”

因為宋鳴珂曾以兩種身份活潑宮表裡，“長公主得急病”的動靜並未遭人思疑。

霍浩倡聽她絮乾脆叨，笑道：“夫人！再磨蹭，旁人倒要笑話我們故意遲延了！”

彆有深意的一句話，化作落霞，漫過霍瑞庭的笑靨。

宋鳴珂不談政事，僅問候霍浩倡佳耦，又對霍大蜜斯勸勉一番。

“當然，陛下固然叮嚀。”

比起直接命令，她甘願尊敬他的誌願，才邀他伶仃聊幾句。

從眾位叔伯的言談間，霍睿言讀到了他們對父親的欽慕與崇拜，而非恭維阿諛。

再觀她白嫩小手搭在他淺灰外袍上，還是緊緊抓握他的手臂，他臉頰一熱，耳背紅意氤氳。

他幾次回顧，卻不知期許的是甚麼。

霍睿言甘醇嗓音好似東風化雨，溫雅視野直直落在她秀容上，眸底凝著溫暖日光。

來往百姓絡繹不斷，不時偷望停駐城牆下的霍家步隊；而霍家步隊則神采奧妙，不時偷望十餘丈外的小樹林。

踏著泥濘殘雪，二人越走越遠，霍睿言的霽月光風之態模糊添了一絲焦灼。

他儒雅超脫，如修竹矗立，她清皎通透，似幽梨清麗，同攏十裡煙華。

宋鳴珂站定腳步，他隨之立足，清澄目光交彙，她粉唇輕啟，言辭誠心——

她雙手用力拽著他的胳膊，不讓他行跪禮，力度如她的眼神一樣果斷。

霍夫人待丈夫交代結束，挽了霍銳承的手，一而再再而三地丁寧，不過乎是讓他勞逸連絡，相中誰家令媛，定要捎信給她如此。

自遇刺那夜與她共騎一馬，霍睿言始終未能正式見上她一麵，一是不忍，二是不敢，三是不捨。

直到方纔遠遠見那毛色油亮的紅色駿馬，那夜被霍睿言圈在馬背上的赧然翻湧複至，滋長久彆相逢的高興，又勾出即將分離的愁思。

“西域和北境良駒甚多，千裡馬皆誌在四方，無妨略加留意。”

乍然相逢，好不輕易狠下的心，擺盪了。

世子霍銳承沉默帶領府兵，護送馬車車隊，豪放濃眉凝集了前所未有的離思。

殘雪未儘，新芽已發，疏落林子裡，表兄妹徐行並行，沉默無言。

小少女表示免禮，明眸掠向霍氏兄弟，眼眶微濕，臉頰泛紅，隨即擠出一個鼓勵的笑容。

霍家長女霍瑞庭肅立一側，青色羅裙委地，明豔容顏少了平常的意氣風發，沉默未語。

肉痛如絞，可霍睿言必須假裝未看破，乃至連病情都不能多問。

宋鳴珂雙手亂搖：“本日，我以長輩身份為長輩踐行，大師不必多禮。”

大表哥當然首要，但二表哥更不成缺。

宋鳴珂隻當他一心一意北上，壓根兒冇想過他不作躊躇，忙一把拉住他。

因趙太妃突發疾病一事做得滴水不漏，定王藉機滯留都城，宋鳴珂對此倍感慨神，投身於政務，得空細究心底落寞源起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