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老尼陪著鳳姐。且說那秦鐘寶玉二人正在殿上玩耍,因見智慧兒過來,寶玉笑道:“能兒來了。”秦鐘說:“理他何為麼?”寶玉笑道:“你彆弄鬼兒!那一日在老太太屋裡,一小我冇有,你摟著他何為麼呢這會子還哄我!”秦鐘笑道:“這但是冇有的話。”寶玉道:“有冇有也不管你,你隻叫他倒碗茶來我喝,就撂過手。”秦鐘笑道:“這又奇了,你叫他倒去,還怕他不倒何用我說呢!”寶玉道:“我叫他倒的是無情義的,不及你叫他倒的是有情義的。”秦鐘沒法,隻得說道:“能兒倒碗茶來。”那能兒自幼在榮府走動,無人不識,常和寶玉秦鐘打趣,現在長大了,漸知風月,便看上了秦鐘人物風騷,那秦鐘也愛他妍媚,二人雖未上手,卻已情投意合了。智慧走去倒了茶來。秦鐘笑說:“給我。”寶玉又叫:“給我。”智慧兒抿著嘴兒笑道:“一碗茶也爭,莫非我手上有蜜!”寶玉先搶著了,喝著,方要問話,隻見智善來叫智慧去擺果碟子,一時來請他兩個去吃果茶。他兩個那邊吃這些東西略坐坐仍出來玩耍。
鳳姐也便回至淨室安息,老尼相伴。此時眾婆子媳婦見無事,都連續散了自去安息,跟前不過幾個親信小丫頭,老尼便趁機說道:“我有一事,要到府裡求太太,先請奶奶的示下。”鳳姐問道:“甚麼事?”老尼道:“阿彌陀佛!隻因當日我先在長安縣善才庵裡削髮的時候兒,有個施主姓張,是大財主。他的女孩兒奶名金哥,那年都往我廟裡來進香,不想遇見長安府太爺的小舅子李少爺。那李少爺一眼瞥見金哥就愛上了,立即打發人來求親,不想金哥已受了原任長安守備公子的聘定。張家欲待退親,又怕守備不依,是以說已有了人家了。誰知李少爺必然要娶,張家正在冇法,兩處難堪;不料守備家聞聲此信,也不問青紅皂白,就來喧華,說:‘一個女孩兒你許幾家子人家兒?’偏不準退定禮,就打起官司來。女家急了,隻得著人上京找門路,負氣偏要退定禮。我想現在長安節度雲老爺,和府上相好,如何求太太和老爺說說,寫一封書子,求雲老爺和那守備說一聲,不怕他不依。如果肯行,張家那怕傾家孝敬,也是甘心的。”鳳姐聽了笑道:“這事倒不大。隻是太太再不管這些事。”老尼道:“太太不管,奶奶能夠主張了。”鳳姐笑道:“我也不等銀子使,也不做如許的事。”靜虛聽了,打去妄圖。半晌歎道:“雖這麼說,隻是張家已經曉得求了府裡。現在不管,張家不說冇工夫、不企圖他的謝禮,倒像府裡連這點子手腕也冇有似的。”
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化。
且說鳳姐等又過了一日,次日方彆了老尼,著他三今後往府裡去討信。那秦鐘和智慧兒兩個,各式的不忍分離,背後裡設了多少幽期密約,隻得抱恨而彆,俱不消細述。鳳姐又到鐵檻寺中照望一番。寶珠執意不肯回家,賈珍隻得派婦女相伴。
且說秦鐘寶玉二人跟著鳳姐自鐵檻寺照顧一番,坐車進城,到家見過賈母王夫人等,回到本身房中,一夜無話。至次日,寶玉見清算了外書房,商定了和秦鐘念夜書。恰好那秦鐘秉賦最弱,因在郊野受了些風霜,又與智慧兒幾次偷期纏綿,未免失於檢點,返來時便咳嗽感冒,飲食懶進,大有不堪之態,隻在家中保養,不能上學。寶玉便掃了興,然亦冇法,隻得候他病痊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