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得意,好似六合間,唯他獨尊。
曉得醉漢在裝瘋賣傻,少年懶得和他膠葛鬥口,再問:“既然妖在東海,你為何拉我西去?”
看下雲端,已是人酒兩無蹤。
見少年端倪思考,收起慍意,醉漢趁機求上一句:“小爺,你能先拉我上去嗎?這麼吊著,太累了。”
這一踢,身材蕩了又蕩,幾乎墜落。曉得局勢在少年手裡,醉漢也不再伸手搭雲,隻好再與他賠笑:“小爺,這麼高的處所,摔下去就粉身碎骨,開不得打趣。”
風摧衣袖,黑袍烈烈。少年低目下望,已超出崇山峻嶺無數,在不到半盞茶的時候,兩人已西去了幾百裡。
有了名號與寓所,便不愁尋不著他。
抬眼旁觀,碰到少年的一雙冷目,隻能苦笑:“小爺若想拉我上去,該哈腰伸手纔是。”醉漢舉起另一隻手,想搭上雲邊,卻被黑衣少年另腳踢落。
定盯一看,當即大驚失容,這不恰是方纔抱在懷裡的九天香嗎?
清風弄響,單單追著一朵雲,催得它形狀多變,去勢短促。
低目下看,是一副惜命的嘴臉。少年冷哼:“風情萬種?”鬆開三指,葫蘆僅被他用兩指捏住,搖搖擺晃,堪堪欲墜。
正在沉醉時,哪會想到火伴驟施毒手?不敢舉臂抵擋,隻能倉猝閃躲,將身子翻向雲際。
所問非所答,少年啞忍了他這番胡話。緩緩回身,微目冷問:“何意?”
卻還是嫌雲朵太小,躲不開醉漢的腥臭酒氣。
行雲裡躺著一個醉漢。
一聲暗歎:我的小爺,都這會兒了,另有表情對仗拽文嗎?
醉漢一臉苦相,眼睛死死盯著葫蘆。他的存亡並不首要,這瓢酒纔是不能去的親人。
塵寰帝王家的龍車鳳攆,隻怕也比不過這朵白雲的溫馨暢快。
不睬會他的嬉皮笑容,少年左手舉起一物,伸出雲端,亮給他看。
微微沉氣,少年發問:“羽妖居東海,無常何西向?”
感喟點頭,已被人摘了魂。醉漢連話都說不出了。
這隻葫蘆,公然是他的命門。此時他再回話,已是前後有序,不敢再有半句胡言了。
彷彿未嚼出少年話中冷意。醉漢展開眼睛,拍了拍本身懷中的葫蘆,臉孔樸拙的回看黑衣少年:“你可曉得我得了這瓢酒後,為何一向忍而不飲?”
“知無不言,言無不儘!”還不待他說完話,醉漢疊聲承諾。
嘴中有歌,雙腿交疊,足尖一上、一下,為所吟之曲打著拍子。
嘲笑過後,少年再問:“還敢胡說嗎?”
白雲輕飄,本來無拘無束,卻有清風偏疼。
剛答了兩句好話,就想談前提?少年冷目,足下用力,踩疼了醉漢。醉漢臉上現出苦意,咬牙強忍,連聲說:“不拉了,不拉了,就這麼吊著吧,風涼。”
話語冰冷,寒透了醉漢。忙手足亂舞,雙目圓睜,急與少年實際:“發完喪不能打和尚,磨出豆漿不能殺驢,吃飽了飯,可不能抹光了油嘴就罵廚子……”
“哼,蛇吞鷹?好大的口氣!”少年蔑笑:“窩居在哪方?”
像一支筆挺的箭,他墜下了萬丈懸空。
“哈密地,瓜田棚。”
雲裡除了有躺著的醉漢,另有負手而立的黑衣少年。
閉目雲行真氣,涵養體內生息。過了一頓飯的工夫,站起家來,俯看大地。
行雲的去勢稍弱,醉漢便取出壓在身下的白羽扇,順手一揮,再弄急風,駕得白雲又穩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