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可見的紅紗燈照出昏黃旖旎,各個小院子,掩映在竹林或假山間,模糊飄來樂聲笑語,勾得民氣浮動,倒真是個打髮長夜的好去處。
城南一條巷子絕頂,兩扇門恰是大開著,幾隻紅色羊角燈吊掛在兩側,落下朦昏黃朧,含混旖旎的光影。
“小哥哥好生體貼,奴家敢不從命?”
“小哥哥,奴家玉愛,奴家善小曲兒,會琵琶,小哥哥可喜好聽不?”
濃眉如劍斜飛入鬢,眼眸如星燦爛生光,蜜金色的肌膚光潤得空,倒似虎魄普通。鼻梁挺直,薄薄的唇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彆有一番勾人的神采,這通身的氣質,真恰是豪氣俊朗,在這倚紅會館中可貴一見的俊哥哥。
夜色中,自巷口走來了一名黑衫客。
兩位女郎相互對視一眼,轉頭便是嬌聲巧笑。
坐在台階上的小丫頭子穿戴半舊水紅單襖,托著腮,正打著打盹,聽得動靜,遙遙瞧見三人,早便點起了燈燭,清算出桌案來。
倒是一把白瓷執壺,三個梅花小盅兒並四槅細巧果菜。
“小哥哥這是何意?”
SY縣城因有丹江渡口,南來北往的客商在此交彙,倒是個繁華的地點。
嬌聲喚得九曲十八彎,“這位小哥哥,快裡邊請~”
這客人步態妥當,行得不疾不徐,一徑來到倚紅會館門前。
會館門前自有等著迎賓的女娘,早高低打量過一回,見這客人身邊雖未帶著甚麼小廝主子,穿著也不過是平常布衫,但可貴潔淨劃一,也算麵子,且身材矗立,猿臂蜂腰,長腿健旺,再往麵上打量,不由暗讚一聲。
少年郎眉略微動,內心雪亮。
即便入了夜,仍有很多去處燈火透明,熱烈紛繁。
兩個女郎目光一對,便有模糊爭鋒之意。
進了院內,倒似平常富戶人家風景,隻風景格外精美新奇。
少年郎笑著把銀簪兒分開一推。
這倒是不測之喜,香憐玉愛拿起簪兒一瞧,見這簪兒做工精美,雖是銀的,上頭卻還鑲嵌著紅豔豔的瑪瑙珠,家常戴著,既麵子又新奇,那笑容便更深了幾分。
少年郎微微一笑,雙臂微微伸開,任由兩個女郎勾住了臂彎,把他往院內帶去。
雖說這位小郎君看著不似有錢老客,可兒物俊朗,身板挺拔,便如許的,就是要她倒貼,也是千肯萬肯的,哪能讓香憐得了頭籌?
本來還不大熱忱的兩位女娘對了個眼色,都笑盈盈地貼了過來。
門首牌匾上字體婀娜清麗,恰是倚紅會館四個大字。
徹夜見了這俊哥哥,手頭想必並不充足,卻可貴一個俏字。是以兩位女郎,竟是你爭我奪起來。
三人說談笑笑,你來我往,進了一處小院,這小院略有些偏僻,陳列也不如途中所見的那些。
“初度見麵,這兩支簪兒便是送於姐姐的見麵禮,姐姐們莫要嫌輕纔是。”
進得一個小廳,少年郎被引至主位上坐定,兩名女郎分了擺佈,殷勤備至。
好個小郎君!
這簪兒一支都有二兩重,充足這頓酒飯錢了。更何況這做工細巧,本城都無這般款式呢?
至於濃香醺醉,暖意襲人,胳膊上緊貼著團團軟雪,少年郎倒是雙目微眯,怡然自如,彷彿這都不過是平常所見罷了。
這倚門號召客人的女郎,自是要尋人替補的,這大抵就和等車拉客是一個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