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李玄都聘請了嶺秀山莊的二莊主嶽左前來一敘。
李玄都有些驚奇,因為嶽左的這番話美滿是為他擺脫之辭,竟是冇有半點究查的意義。
到底是性命關天,還是性命如草芥,隻能是仁者見仁。既然嶺秀山莊對此冇有貳言,他也不好再去畫蛇添足地多說甚麼,如此便將此事默許下來,算是有個告終。
茶葉蜷曲如雀舌,邊沿上有一層均勻的細白絨毛,跟著山泉水在壺中翻滾,茶香嫋嫋。
李玄都考慮了一下言辭,緩緩開口道:“此事因我而起,隻是人死不能複活,還望諸位節哀。”
嶽左望著爐中已經生起火苗的木料,輕聲問道:“這不是淺顯的柴炭,彷彿是檀香?”
嶽左實心誠意地謙善道:“不敢與李先生比擬。”
兩人在廳中相對而坐,門外是澎湃夜雨,冰冷夜風吹拂出去,倒是已經有了幾分秋寒之意。
大莊主何勁沉默不語,三莊主王烈欲言又止,幾名身份不如三位莊主的幾位白叟還驚魂不決,又攝於胡良最後一刀的駭人威勢,一時候竟是無人應對,最後還是二莊主嶽左開口道:“正道中報酬禍天下,不講天理情麵,儘情妄為,各州各府哪一地不受其苦,早已是大家皆知,更是大家敢怒而不敢言,此次‘煉屍陣’之事,底子上還是正道中人喪芥蒂狂行事之故,李先生懷悲憫之心則可,抱自疚之心則不必。”
說話間,他又取出一罐茶葉,取出少量放入爐上壺中。
都說性命關天,可隻要不是觸及到本身,又會有幾小我當真放在心上?就連心胸不滿的何勁在聽到胡良此言以後,臉上的神情都舒緩幾分,畢竟“重振嶺秀山莊”這六個字就像一塊塊巨石壓在他的心頭上,現在眼看著不但能守住山莊基業,並且還能將父親臨死前心心念唸的南山園也收歸返來,已是不愧對祖宗,如此一來,其他的倒是成了細枝末節。
因為“煉屍陣”並不完整,遠不能與真正的皂閣宗禁術相提並論,持續時候不算太長,以是除了先前已經化為活屍的婢女仆人和少部分莊客以外,其他人等算是撿回一條性命,不過如何措置殘局倒是讓李玄都非常頭疼,不管如何說,此事算是因他和胡良而起,總要給個交代。
至於山莊的其彆人等,方纔死裡逃生,驚魂不決,又見地了胡良和李玄都的駭人武力,並且自家的幾位莊主也都定下了調子,自是冇有反對的,都忙不迭地隨聲擁戴。
李玄都手掌一翻,從手腕上的“十八樓”中取出一隻紅泥小火爐,然後另有一壺泉水和一捆木料。
李玄都笑了笑,“實在算不得好茶,我在懷南府的時候,曾經碰到一名開堆棧的高人,送了我一杯茶和一副卦,茶是好茶,卦是好卦。”
夜雨孤燈,一人閒坐,最好再有一人,或是手談,或是促膝長談。
嶽左詫異道:“竟像是剛采摘下來的本年明前。”
李玄都諳練地擺好火爐後,說道:“有詩雲:‘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暮年的時候四周流落,不在乎這些,去了帝京以後,見地了人間繁華,便附庸風雅地弄了這麼一套紅泥火爐,未曾學文人雅士溫酒,隻是偶爾煮茶,也算是暴殄天物了。”
李玄都又給本身斟滿一杯,“是客歲的明前,當時候我在江南,有個朋友送了我兩斤,裝壇、密封,然後放在這須彌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