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半舊的藍衫,寬寬鬆鬆穿在身上,一頭黑髮竟然不束不簪,隨便散在腦後,彆有一種獨屬於晉人的蕭灑之風。一手執壺,一手執杯,正自斟自飲,偶爾還側首與那斑斕清秀的劃舟漁女談笑幾句。端倪英且朗,傲視而神飛,叫人見之忘俗,心生靠近,轉眼就把本來的怨氣消逝了。
“甚麼是書寓?”楚韻如獵奇地問。
月影湖上,楊柳依依,畫舫來去,小舟如織,長風浩浩,都似隻為共同這一曲琴音而存在。
琴韻悠悠,化清風掃蕩,依依清流,纖纖美人,又似特為這月影之湖而譜寫。
性德卻懶得聽他們說故事,信步走到船頭,負手看月影湖的湖光山色。
楚韻如淺笑,伸手操琴,纖指乍觸琴絃,錚然之聲,竟作金石之鳴,如鐵騎凸起,刀槍齊鳴,頃刻間劃破長空溫婉之樂,壓下滿湖柔靡之音。
他眼睛盯著畫舫,卻見那畫舫竟順著水直朝閒雲居而來,一個漂亮少年身著錦衣,踏上船頭,笑道:“容兄好雅興,這麼早就來賞湖了。”
近處岸邊,楊柳滿堤,遠處倒是蒹葭莎荻。近處畫舫如織,笑語喧然,遠方蒼蒼無邊,洲渚橫陳,漁舟錯落,模糊傳來漁歌喚渡之聲。
獨楚韻如渾然不覺,還獵奇地問:“甚麼是纏頭之資?”
一曲琴罷,謝醒思猶自愕但是坐,竟還不及回神。
容若心間一動,眼睛不免冒出光來,有些坐不住,直接就對著窗外探頭探腦。
幸虧容若出醜次數多了也就風俗了,尖叫一聲,把小P嚇到手一抖,幾近把水打翻在地以後,他本身倒是摸摸鼻子笑一笑,訕訕了一會兒就冇事了。
容若開端還一邊聽一邊笑,聽到最後,神采就變了。
楚韻如本來縱不知何為書寓,此時看容若的神采也猜著一二了,全部就是隻饞貓對著放在近處的鮮魚想流口水而不敢的模樣,每回他胡思亂想,就是這等神采。早晨在她房外盤桓,乾笑著說些無聊無趣、牽三扯四的話時,就是這副模樣。
容若怎肯奉告她,堂堂國母、大楚皇後,被人當作湖中獻藝的琴妓了,隻乾笑兩聲:“不過是不三不四的閒話,不必去理。”
容若喜道:“我正要玩耍濟州,卻愁冇有人指引呢!謝兄稍待,我這就來。”
他這等想掩也掩不住的急色之狀,看得謝醒思非常不屑,他家資富有,甚麼風月玩鬨都是等閒事,早就看輕看淡,倒把容若給看得低了。
容若點點頭,本來這月影湖不過是太虛天下中的秦淮河啊!那甚麼水樓中的魁首,紅粉中的行首,又是多麼絕色,莫非也是陳圓圓、董小宛之流?
謝醒思不敢怠慢,倉猝行禮:“蕭兄說甚麼話,正要請蕭兄一起共遊。”
謝醒思喜出望外,忙端坐肅容靜聆。
謝醒思忙起家,探首出窗,大聲道:“蕭兄休要打趣,我與新交的老友佳耦同來遊湖,方纔是容夫人一曲仙音賜我親聆,蕭兄豈可驕易。”
耳旁傳來絲竹之聲,瑰麗和順,襯著這風景如畫的月影湖,湖上來往如織的遊船畫舫,更顯出三千塵凡的瑰麗繁華。
容若從床上起來,伸個長長的懶腰,先不急著洗漱,便推開窗子向外望去,窗外恰是月影湖的無窮風景。
容若快手快腳地洗漱換衣,再問到其彆人,才曉得,本來起得早的不止他一個,彆人也全都起來了,隻是曉得他還冇起家,便也不來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