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何妓中稱魁,終是身在樂籍,受官府節製統領,風塵中名聲再高,仍須垂眉低首做些讓步,便是那與她吟風弄月,談詩論詞的所謂名流高官,又哪一個真在心中恭敬於她,不過相互附庸些風雅罷了,傳說中輕淡貴爵的名妓,畢竟不實在際得很。
蘇意娘感激地衝他一笑,美人承情,端倪生輝,多少君王傾國傾城,求的不過是一笑,既得才子笑容,柳飛星那裡還顧得上去活力,隻覺神清氣爽,胸懷鎮靜,皆是無儘欣喜。
容若心中感喟,想不到這等絕世才子,這等出世人物,請上船來共歡的,竟另有如許的客人。
不過,即使有才,若德行也和兒子普通,隻怕於國度也不是幸事。
笑的時候,看到容若也是一邊唱一邊笑,一邊笑一邊望著王公子。
耳旁隻聽到容若亂七八糟的聲音,眼中隻見容若一雙手忙前忙後忙上忙下地亂擦,柳飛星的臉由青轉白,由白變紫,由紫再變黑,真真七彩紛呈,出色得很。
容若滿麵訝然,滿臉體貼:“柳公子,你的神采不太好,你的手如何了?唉呀!莫不是被我戒指上的金鋼石弄傷了?”
蘇意娘複又執杯去敬容若、蕭遙、謝醒思與楚韻如。
世人從開端的詫異,變成厥後的風趣,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蘇意娘微微一怔,複又笑道:“在我這畫舫當中,隻要賓主之分,並無高低之彆。公子既是我的客人,如果不坐,必是棄我粗鄙了。”
蘇意娘悄悄舉步,來到王至公子麵前,襝衽做禮:“賤妾本想一一敬酒,不料慢待了公子,就此賠罪,還望公子海量包涵。”
蘇意娘正自難堪,卻聽一聲大笑,竟是容若拍案而起:“唱歌啊!我最特長,不如我唱幾首,大師來聽聽。”
容若笑道:“這位公子,你就不曉得了,若說彆的,我不如蘇女人,若說到唱歌,還真冇甚麼人比得過我。我肚子裡歌兒可多了,調子又別緻風趣,更有一條,旁人不能比擬,我能編歌,指著甚麼,我都能立即唱出詞來,這本領你們可冇見過吧!”
他剛開端唱的時候,另有人麵帶不屑,可聽他歌詞奇特,聞所未聞,調子清爽,卻又動聽好記,反而讓人目帶驚奇,隻知瞪著他。
此時手內心一陣陣發麻,讓柳飛星認識到,那毫不是一根淺顯的針那麼簡樸。一時又驚又怒,又氣又惱,咬牙如磨,恨恨道:“卑鄙無恥。”
縱是蘇意娘,臉上的笑都有些掛不住了。此人竟將她當淺顯歌女對待,如果不睬,獲咎權貴,虧損的是她;如果服從,蘇意娘清華之名儘毀。
想到這裡,容若從鼻孔裡微不成聞地哼出了一聲。
就在他忍無可忍,就要大喝一聲,不顧統統,脫手把這混蛋大卸八塊之時,蘇意娘開口了:“意娘當真有幸,本日竟見到這麼多高朋。既有京中高朋,又有濟州才子,便連蒼道盟的豪傑、謝家的少爺也都賞我薄麵,且讓賤妾置酒,一一相謝。”
蘇意娘不著陳跡地今後微退,讓他扶了個空。
容若心頭一陣黯然,往四下一看,甚麼武林大豪的獨子,甚麼當朝首富的愛孫,本來肝火沖沖要為美人出頭,現在還不是垂眉斂首地不說話。
容若似是見他難堪,忙替他搭台階,拿起一杯酒,恭敬地對他舉杯:“之前多有獲咎柳蜜斯,就以此酒賠罪吧!”說著舉杯就唇,大口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