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璟竟有些不知所措。
謝懷璟內心妒忌得要命,神采卻緩了過來,變成了暖和帶笑的模樣,半是摸索半是究查:“你如何曉得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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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想著,倒有些等候阿魚體力不濟了。
謝懷璟也想跟著笑一笑,但他實在笑不出來——究竟熟諳到了甚麼程度,竟然連人影都未見,單憑一段不斷如縷的笛聲,就能鑒定是傅延之啊!
江南的初夏,梅雨連綴。到了早晨,那淅淅瀝瀝的雨珠子就劈裡啪啦地打在白牆烏瓦上,水汽氤氳,夜色悄悄。傅延之坐在燈下教阿魚吹笛子,興到濃時,還拿笛子隨口吹了一段曲調,再想到現在夜深人靜,唯有雨聲瀟瀟入耳,便笑道:“這曲子臨時喚作《靜夜聽雨》吧。”隨後又捧著阿魚的臉揉了又揉,一本端莊地商定:“隻我和mm兩小我曉得。”
阿魚走到不遠處便頓住腳步,冇再往前走,唯驚駭擾了這麼好的笛聲。這景象落在謝懷璟眼裡,便是實足的“近鄉情怯”。
謝懷璟趕緊接住她。阿魚便正恰好好地倒在了謝懷璟的懷裡。
謝懷璟內心像有火在燒一樣,神采反倒更加雲淡風輕了,看上去仍舊是阿誰高貴沉寂的儲君。
阿魚便美滋滋地收下了竹笛。
但他很快又想到,隻要風一吹,雲就飛走了。
登山的石階端方平整,謝懷璟牽著阿魚拾級而上。這時,一陣婉轉的笛聲模糊約約地傳來,阿魚俄然愣住腳步,仔細心細地聽了一會兒。
夜色濃而靜,微微透著涼意。謝懷璟碰了碰阿魚的肩膀, 輕聲喚道:“阿魚,先醒醒,回屋再睡, 彆著涼了。”
悠長動聽的笛聲持續傳來。阿魚歡樂地點頭,“對,是他冇錯了。”
她很輕,明顯常日吃了那麼多生果點心, 還是冇甚麼重量, 不消吃力就能穩穩地抱著走。卻也軟綿綿的, 像剛蒸好的糯米糕。謝懷璟笑了一下, 感覺阿魚彷彿一朵輕飄飄軟乎乎的雲。
這個時節,最適合登高望遠,踏秋賞景。本日謝懷璟得了空,籌算帶阿魚去京郊的翠微山逛逛。翠微山綠木掩映,三麵環水,若逢暑熱,便是消夏的好去處。現在秋涼,常常水涵雁影,山遍芳徑,也是極美好的賞景之所。
已是晚秋。雖說太子府和禁中離得不遠,但重陽糕帶返來以後已經冷冰冰的了。阿魚便把幾塊重陽糕擺整齊,重新上鍋蒸了一下。
貳心想,若阿魚果然走不動路了,他就抱著她上山——歸正也不是頭一回抱她了。
——阿魚還真挺愛吃的。究竟上她冇有不愛吃的東西,她對待吃食有著非常包涵的采取之心,非論酸甜苦辣都情願嘗一嘗味道。
但他曉得現在的阿魚有多麼欣喜雀躍。他俄然有一種深深的有力感,彷彿阿魚真的是一片飄忽不定的雲,她或許會在他麵前逗留,但畢竟還是要遠遠地飄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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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卓然獨立在山澗之畔,身姿頎長,臨風吹笛,衣袂翻飛的,果然是傅延之。
阿魚卻已經循著笛聲找疇昔了。走出一小段路才發明謝懷璟待在原地冇動,不由迷惑道:“殿下是走不動了嗎?”
——糯米皮,豆沙餡,手掌大小,圓盤似的,大要還撒著一層葡萄乾核桃碎。因為黏手,阿魚便找了把瓷勺,一勺一勺挖著吃。米糕重新蒸過以後,口感出奇的軟糯,應當放了很多糖,每一口都是甜的。嵌在糯米裡的葡萄乾卻酸得很,但和那些甜軟的豆沙餡兒交雜在一起,便恰到好處,既不酸得過分,又不至於甜到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