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抬手,按住額角,卻未從梁澄懷裡坐起,明顯比梁澄高了一個頭,就這麼依著梁澄的肩膀,竟也不嫌難受。
一念見梁澄驚詫地微張著嘴.巴,顯出幾分憨然之態,不由笑道:“不錯,你方纔突然出境,一旦被人驚擾,不但不得進境,還會真氣逆行,輕則表情跌落,重則失了神智,我怕外人打攪,便將他們一一擊暈,然後為你護法。”
“無事。”一念放動手,抬眼看向已經走到近前的安喜平,淡淡道:“方纔為情勢所迫,將你與那侍衛擊暈,實乃無法之舉,貧僧在此告饒了。”
“方纔但是來了刺客?”梁澄正需有人向他釋疑,當即出口問道,話音剛落,懷中人一聲細弱的呻~吟,梁澄低頭,嚴峻地盯著一念,嘴裡小聲喚道:“師兄?”
“真如之境!”梁澄有些難以置信,嘴.巴半張著小聲驚呼道,連一旁的安喜平也目露震驚之色。
梁澄稍稍移開視野,沉心定氣,一手抵在一念後背,當即輸入一絲真氣,菩提心經溫和綿長,調氣養和,漸漸地開端梳理起一念體內狼籍的內息。
梁澄為一念蓋上一層裘毯,坐在軟榻邊,微微俯身道:“師兄,你有傷在身,正該好好療養,現在卻為了我身上的寒毒,千裡馳驅,何況以後還要施功催毒,澄心何德何能,能得師兄如此看顧?”
一念眉間微顰,兩排不是非常稠密,但卻又長又直的眼睫悄悄顫抖,彷彿羽扇般,緩緩掀起,梁澄便直直對上一念幽潭似的黑眸,隻是這對幽潭此時彷彿籠著淡煙,帶著一絲迷濛,俄而風過,規複腐敗。
“咳咳……”一念收回數聲輕咳,梁澄這才發覺本身竟然一向摟著師兄不放,因而便有些手足無措地將人放回軟榻上,還細心地在他後背墊上靠枕。
而表情的晉升,卻如這天上*,可遇不成求,有些人窮極平生,亦不得破障開悟,有些人未識一字,卻聽得懂佛家真言,言下立悟。
前者鍛體練魄,超脫凡胎,直至塑金剛身,後者為證悟六境,明心,見性,成法,破法,真如,涅槃,又有漸悟與頓悟二道,多數人隻能修漸悟之道,一步步晉升佛表情地,但是有些根器上佳者,與漸修中忽而頓悟,一躍而至涅槃境亦無不成。
中原禪修分兩途,一作鍛金剛身,二作修佛心,二者相輔相成,於武道上缺一不成。
這修心於劍客便是劍意的打磨,於道家便是道心的安定,與禪宗就是這佛心證悟六境。
“那師兄但是為了替我護法,才、才受了內傷?”梁澄不由手中一緊,更加摟緊了一念。
很明顯,一念看出來了。
而一念倒是禪宗一門,自地如來以後,獨一一個在未入門之時,僅因無渡禪師一句佛偈,便言下頓悟的人,固然不是涅槃境,百年來卻獨他一人入得真如之境,而當時,一念不過一五歲沖弱,這也是無渡禪師為何會破了此生不傳衣缽的誓詞,收他為親傳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