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臉正色：“內官，此金乃大長公主饗告神靈所用，非犒賞奴婢，本日乃貞問之穀旦，帝在上，切不成出言不敬。”

“我睡不著。”公子說，“霓生，你還未給我掐背。”

我看著他神采，感覺甚成心機，也不急著回房，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榻旁。

我說：“以公主之見，荀氏依托者為何人？”

“公子何有此問？”我說。

她比我料想的要焦急，公子剛出門去了官署，她就遣人來將我叫了去。

公子唇角彎了彎，轉轉頭去。

我哂然，想了想，如此較著麼？六合知己，我固然也亂瞄過彆人，但如果沈衝也在，我絕對隻看沈衝。

“你必是不肯。”公子卻道，“你連吃食難吃些都要嫌棄，何況是人。”

徐寬正要再說，坐在上首的大長公主讓他退下。

“公子果然想聽？”我問。

“如你所言，出身相襯愛好相仿便可配成一對，那我從府中挑一個會讀書識字又愛好財帛的男仆給你，你也欣然應許麼？”他說。

我見機地閉嘴，不再多問。

“霓生。”她和顏悅色，“如你所言，我已將二十金備齊，可行事了麼？”

公子沉默了半晌，忽而轉頭，目光亮亮：“你隨我開府，便無人可管你。”

大長公主神采一振：“生門在那邊？”

我想了想，道，“我也不知……”

“公子還是早些安寢，明日還要去官署。”我說著，便要起家給他攤起褥子，公子卻將我的袖子扯住。

“公主之言，公子覺得如何？”我問。

我對大長公主道：“此乃秘術，隻容主賓，閒雜人等不成在場，不然凶吉難測。”

大長公主麵色沉下。

我則神采安靜，在案前蒲團坐下，取出龜殼銅錢，貞問數次以後，又用八卦推演。

我愣了愣，一度覺得是我揉按的時候用力太要緊，把他的聲音晃散了，導致聽錯。

大長公主看著，驚得瞪大了眼睛。

倒不是淮南的官府不想賣，而是他們太貪。近年年景不好, 水患時疫頻發, 地步荒涼, 地價一年不如一年。淮南官府的這個代價, 比市上還高，天然無人問津。除此以外，另有一傳言，說此地不祥，不但原仆人斷子絕孫而亡，還累得潁川太守雲宏一家倒了黴。

我：“……”

徐寬雖有不滿之色，亦隻得應下，施禮分開。

我曉得他又犯了少年逆反的脾氣，隻得將話語放得和緩些：“公子不喜好南陽公主？”

我說：“又不是我要娶婦，公子為何問我？”

“快些。”公子不待我回話，已經轉過身去，趴在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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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霓生。”他打量著我，儘是疑色，用他那把半男不女的嗓子對我道，“這是大長公主賜你的，你須得經心極力，不得秉公耍詐。”

大長公主對這般指導遵循得一絲不苟，我沐浴換衣以後，來到浮圖祠中，隻見捲菸環繞，那些金餅疊在案上，整整齊齊。

夜色已深，我覺得公子早已經安寢。不料，當我進到房裡，隻見他躺在榻上翻著書，並無要睡去的意義。

一陣白煙俄然騰起，伴以芳香，待得散儘，案上黃金已經不見了蹤跡。

“以玄術而謂，凡事皆有生門及死穴。”我說，“雖門路險阻，若不失時機，順勢而為，則可尋得生門，擺佈逢源，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