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桓瓖問。
“你的?”他淺笑,把鞋子遞給我。
我仍然記得我第一次見到沈衝時的景象。
而我感覺她實在是不識寶玉。在祖父眼裡,一個連勞作都不肯的男人必然與廢料無異,可運營一方地步者,方可運營一家。
說來,作為公子的貼身侍婢,很多人對我非常妒忌。
疇前他還是門生的時候,我經常趁著課間閒暇到他那邊的院子去,與他偶爾遇見。
“表公子。”我施禮道。
我不由暴露笑意。
我說:“那香糕如此貴重,我等奴婢自不得食。”
一次在桓氏和沈氏兩家的聚宴上,我聽沈衝向大長公主說,想不到公子身邊的侍婢也這般愛好學問,實乃桓府幸事。
當年,公子病癒以後,沈衝是第一個來探視他的外人。
沈衝一身國子學的素淨官袍,紗冠下,端倪清俊,一如既往。
至於我……我自是承認公子誘人,但常言遠香近臭,每日大魚大肉吃多了總要膩。公子雖人前不食炊火,但他畢竟是人。在私底下,他跟彆家的那些紈絝冇甚麼兩樣,率性又自戀。何況,我還曾經有那麼一兩個月,整日關在屋子裡,隻能看公子病得臉孔死灰瘦骨嶙峋的臉,還要時不時便要為他清理肮臟……這事的結果,便是不管公子多麼出眾,我也能做到心如止水。並且我覺得,公子的那些擁躉,若與我有一樣的經曆,也並不會比我好到那裡去。
世人愛好精美之物,多追崇公子那般無瑕美玉般的邊幅,而對我而言,沈衝則更勝一籌。他帶些棱角,笑起來卻溫暖如東風,就像我小時候在祖父藏室裡看的那些君子的畫像一樣。更讓人沉迷的,是他的聲音,低而醇厚,在耳畔震響,常常與他扳談,總令民氣神泛動。
當然,這是我的主張。
比擬之下,沈衝真是不管何時都這般讓人紮眼。
我甚為附和。從那今後,我每天都盼著能再見到沈衝。
獨一可惜的,是雖同為名流,但沈衝並不像公子那樣受人追捧。
桓瓖對勁洋洋:“雒陽城中,我有何事不知。”說罷,卻轉向我:“霓生,新安侯家的香糕你吃了麼?”
我心中正失落,路過迴廊下的一處岔口時,忽而瞥見一小我影朝這裡走來,幾近撞上。
固然桓氏和沈氏是親戚,兩家時有來往,但不會總帶著後代每天串門。公子病癒以後,重返國子學,我聞知沈衝也是國子學的門生,雖不是書僮,也自告奮勇地要跟從公子奉養。
他溫文識禮,品性通達,從不吵架仆人……且可貴的,他還生得非常都雅。
可惜兩年前他當上助教以後,身邊總有陳昱如許一臉嚴厲的老叟,我就算再強行與他見麵,也說不上話,甚是無趣。
公子聞言,目光定住。
沈衝,字逸之,是沈太後的侄孫,淮陰侯府的世子。他長公子兩歲,本年二十。若論乾係,他是公子的表兄。
日光溫暖,雖傍晚風涼,但甚是舒暢。我跟在公子前麵,看著沈衝的背影,心對勁足。
桓瓖字子泉,與公子同齡。他的父親是桓肅的弟弟昌邑侯桓鑒,母親則出身大名鼎鼎的琅琊王氏,外祖父是蘭陵郡公王洹。
我說:“哦。”
我假裝入迷地賞花或者觀鳥,或者捧著一本書在廊下看。他顛末時,總能認出我。
“霓生?”他止步,將我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