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荀諒獲得宮變的動靜的時候，此事也傳到了東宮。荀尚的幕僚散騎常侍周渠，倉促前去東宮請太子出兵相救。

我也跟著他去，公然，隻見火光閃現，像是著了火。

宮道長而筆挺，兩邊高牆鵠立，隔作深巷。

公子也領了一把刀。因為入宮不得帶兵器, 公子的刀劍都留在了桓府當中, 隻得跟彆人一樣，在一堆平常的刀劍內裡翻翻撿撿。

公子按捺不住，要到慶成殿去看，卻被大長公主止住。

故而當太後鸞車走過宮道，四周烏黑冷僻，唯有內侍手中的燈籠在風中搖擺，孤傲而詭異。

“與鮮卑人拚殺, 若死了，可謂為國捐軀。”他說, “徹夜及今後, 死於此番亂事者，隻怕不亞於遮胡關及石燕城。但不管他們站在哪邊, 皆無足輕重。”

太極宮在宮城的正中，天上有月光，可遠遠瞥見龐大的殿頂。

公子偶然就是如許, 偶然熱血衝腦, 偶然又憤世嫉俗, 對事情通透得冷酷。

太後聽了內侍細報，看了大長公主一眼，沉吟半晌。

公子道：“太子乃儲君，混戰當中，隻怕有失。”

大長公主一下從榻上起來，緊問道：“此事確切？”

就在將要走出道口之時，俄然，幾條黑影疇火線湧出，隻聽火線的戴芾大喝：“有刺客！”

司馬門打得正酣，而內宮當中，庾茂等人見荀尚遲遲不降，也不再遲延。

大長公主淺笑，看著公子，目中皆是高傲。

公子看著我，半晌，唇角彎起一抹嘲笑。

太後點頭，令少府卿何讓犒賞了內侍和戴芾，又令將永壽宮中的統統屬吏和宮人論功行賞。隨後，她對太仆卿褚源道：“馬上備車，我要往太極宮。”

世人聞言，即暴露大喜之色。

我望著外頭，心中七上八下。不過跟其彆人分歧，我在乎的不是宮裡，而是荀府。不曉得曹叔他們籌辦得如何了，我那暗號，不曉得他們可曾看到……

不過我曉得這不是使文人道子的時候, 道：“就算有了萬一，公子莫非要束手就擒？穿上鎧甲還可賺幾條命來陪，平白被人斬殺難道虧損？”

永壽宮中雖草木皆兵，但除了等候動靜，可做的事未幾。戴芾領著衛士扼守各處流派，又在四周巡查，並無動靜。比擬起慶成殿或司馬門，安靜得似一潭死水。滴漏上的水一點一點落下，夜風冰冷，但無人敢睡。

說罷，他將刀挎在腰間，傲氣實足地朝門外走去。

“你去做甚？”大長公主道。

我說：“不必。”

太後宮中燈火透明，動靜一道一道傳來，不時讓民氣驚。

我說：“公子與鮮卑人拚殺之時, 可未曾如此說過。”

那是個錯金腰牌。

固然庾茂等人做得利落，但荀尚翅膀遍及宮中，荀尚還在頑抗之時，動靜已經傳出了宮外。

“這也是你祖父教你的？”他問。

此事我也想過，但我的本領不是與人硬拚，鎧甲無甚用處。

我騎馬跟在公子身邊，望著四周，內心倏而起了警悟。不由伸向腰邊，握了握方纔挑的一把短刀。

再看向公子，他彷彿也與我普通心機，緊盯著火線。

“聖上安在？”公子緊問道。

可話音未落，他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脖子上插著一支箭。接連著幾聲慘叫，又稀有人被刺客的箭矢射中。一時候，車駕四周人仰馬嘶，頓時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