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府仆婢們知我要隨公子出征,好些人看著我,暴露此生惜彆的神采。
當然,我不會偷拿公子端莊的墨寶去賣,名流馳名流的風格,被人曉得賣字,那是要被嘲笑的。不過也分身之法。市中有專門的字稿買賣,都是從各名家仆婢手中收來的練字廢紙。雖無落款,但識貨的人一看便知。平凡人與名家可貴攀上乾係,要得個真跡更是困難。以是不缺錢的人,可去買字稿返來,想研習的人可臨摹,愛虛榮的人就挑品相好的裱一裱,聊以安慰。
隻是他畢竟十指未曾沾泥,不曉得積居奇的事理。
幸虧公子除了錢還馳名聲。
聽到這個動靜以後,我和公子一樣,生出了熊熊的報國之誌。
出征亦無妨。公子疇前回譙郡或者去大長公主的封邑之時,我也曾隨他出過遠門,途中不便之處,不過是如廁和沐浴換衣之類的事。跟彆的仆婢比起來,公子的貼身侍從總有很多虐待,比如挨著公子的住處要一間偏室,或者搭一處搭一頂小帳,並駁詰事。彆人隻會覺得這是王謝公子端方多,見怪不怪。至於癸水之類的,給公子做奴婢的好處是經常會得些犒賞,多是些賣不上甚麼代價的布料,帶上兩匹簡便的的足矣。
公子這般高高在上的人,世人雖熱捧,卻夠不著。他不喜寒暄,平凡人想要見到他,比入宮還難。這使得與他有關的物什,在暗盤裡總能賣到高價。
實在若說我不擔憂安危,那是謊話。不過,我也有擋災之物。便是我左脖子上用細絲絛串著的一顆玉珠。它非常特彆,羊脂般純白的底色,中間帶著一抹硃紅,我從未在彆處看到過。傳聞這叫血玉,雖名字聽著獵奇,但甚少人曉得,也值不了甚麼錢。
這的確華侈。
我說:“怕甚?”
公子想了想,語塞。
“自是那些兵器之事。”惠風一臉慼慼然,“那都是些莽夫,你一個女子,又不會打鬥,萬一……”
我笑笑,公子公然無知。
“甚比不比。”公子道,“你不是說另有人買去做字帖?既是為了學問,乃大善。”
事情至此,全在預感以內。統統早有商定,公子聞得此事時,毫無不測,隻交代我好好去清算行囊。
就如許,公子默許了我賣字的行動。
青玄瞪著我,彷彿我做了甚麼奸滑的事。
我既能出此運營,便定然不會乖乖留在府裡。
我說:“可我家公子要靠我保命,我的命更不成丟。”
當然,李氏不但愛占便宜,還是個嘴碎的人,甚麼事到了她那邊都像切身經曆似的添油加醋說一番,那我是管不了的。
他問我為何愛財,我說公子有所不知,奴婢小時候嘗為夢靨所擾,不得安眠,遍訪良醫無果。厥後遇得一高人,說奴婢命有不敷,陽氣完善,平常藥石無用,須得以萬腰纏放枕下伴眠,方可化解。
可惜再傻的羊羔,被薅多了毛也有變精的一天。
他問:“如此,我的字可賣幾錢?”
公子雖一副膩煩馬屁的神采,但明顯,對我這般蜜語甘言非常受用,常日裡歡暢了就會給我賞錢。
公子這般人物,常日少不得應酬,而當朝的風雅之士們已經不風行帶美婢出門,他們更喜愛長相姣好的男僮。以是,我自入府以來,一向以男裝示人,從無違和。
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