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衝晃了晃手中的文書:“標兵奏報在此。”
“那是何去處?”我問。
我說:“鮮卑人不是都崩潰了?連遮胡關也不戰自退,逃得無影無蹤。”
公子點頭:“對禿髮磐切不成粗心。你可還記得在雒陽時,謝公子所言?前涼州刺史程靖與其交兵時,便是為疑兵所誘,冒進被圍,乃至得勝。”
我獵奇道:“如果得疫病死的,為何不燒了?”
公子看著輿圖,道:“西北乾旱,無漕運便當,從武威來的糧草,須得靠牛車騾馬來運,到石燕城旬日也不止。將軍推動太快,每次運抵的糧草隻夠保持平常所耗。鮮卑人隻消燒掉一隊糧車,雄師便要斷糧數日;若糧道斷絕,我等便隻好餓死。”
“霓生,我記得你是淮南人,是麼?”沈衝忽而問道,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
我跟著公子去看,遠瞭望去,隻見此地為一道山梁阻斷,關城便占有在獨一的山口上,兩側峭壁連綿,橫亙南北。遮胡關外往北三十餘裡,便是禿髮磐的偽都石燕城。
“恰是。”我笑笑,“我自幼受教,不管讀書識字,皆祖父親身傳授。”
“公子仍狐疑鮮卑人有詐?”我將一杯茶放到他案前,問道。
“公子過譽。”我委宛道。
“那邊去不得。”他朝我揮揮手,“將軍有令,不得近前。”
“你在此處做甚?”沈衝問。
軍士道:“便是鮮卑人的亂葬崗,埋的都是新死的人畜屍首,說不定是得疫病死的,草草埋了,隔著兩三丈都能聞到臭。”
我四周走了一圈,路過一片老廟廢墟,石像殘破,古樹生鴉,斷壁殘垣裡壘著很多新土,似是墳塋。
“甚不曉得,”中間另一人道,“定是盼著王師也染上疫病,以毒攻毒,不然將軍何故令我等扼守?你莫靠近便是了。”
夜裡,幕府派人將各式文書移交過來,他看也不看。
托這大捷之福,我的買賣也蒸蒸日上。雒陽來的那五百騎卒跟著公子平白蹭了功績,皆是歡樂鼓勵,獎飾我算卦靈驗,新老主顧絡繹不斷。不過我心中還牽掛著彆的事,趁公子去議事,也推委了求卦的人,走出門去。
公子非常不平氣。
荀述公然冇有再等,輜重運抵以後,隨即攻城。
公子望瞭望,道,“若鮮卑人死守,隻怕一場惡戰。”
我想我那位記下此事的先祖約莫也不是甚麼端莊人,竟曉得了這麼很多。
“自是確實。”桓瓖道,“我等一起追來,可曾遇過鮮卑人決死禁止?將軍到此地已三日,每日起炊時,城中炊火寥寥,可見此中不過空殼。”
沈衝來到,看看堆了一地的文書,毫無不測之色。
他看上去興趣不高,冇有了剛入城時神采奕奕的模樣。他未換衣,彷彿一返來就坐在了這裡,翻看著麵前堆得似小山普通的文書和輿圖,眉頭鎖起。
我笑笑:“我無事可做,四周逛逛。”
可惜走未幾時,公子的一個侍衛跑來找我,說公子返來了,讓我疇昔一趟。
沈衝道:“元初也是出於職責。”
我點頭:“公子言之有理。”
桓瓖道:“此地山雖不甚高,卻風化剝蝕,多有崎嶇,人馬皆不成行,通路唯此一條。隻消扼守此關,便如闔上流派,東西南北莫得通行。昔日高祖亦曾派雄師攻打,西鮮卑不過三千人扼守,苦戰數月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