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筆墨與親口報告是分歧的,她想曉得,蕭嫻當時到底是如何想的。
謝箏叫蕭嫻說得啼笑皆非,蕭嫻就是刀子嘴,內心恨不能快些替她解了費事,讓她出入便利些,能早些,哪怕隻是早一些些,弄清鎮江之事。
她又閉著眼睛躺了會兒,直到院子裡的丫環婆子們都起家了,這才趿了鞋子起來。
阿碧去了趟廚房,聽采買的媽媽們說,外頭都在議論易主簿的兒子殛斃同窗的事兒,她們曉得女人身邊的阿黛跟著衍二爺走了幾趟衙門,紛繁想探聽案情顛末,你一言我一語的,嚇得阿碧轉頭就跑。
直到他要回舊都去了,十一娘讓我幫著挑簪子,我才曉得,這是她要送給十四嫂的,那位女人出身舊都常家,他們很小的時候就訂婚了……”
謝箏舒了一口氣,“蕭姐姐,他讓我分開蕭家,可我是阿黛呀,我如何能出入陸家?”
蕭嫻輕哼,嗔道:“他就一心跟我搶人了,我與你說,便是應了他,也該由他自個兒去揣摩個彆例,想不出來,就叫外頭說他往表妹院子裡伸手吧。不準心軟了,歸正我想不出來,你也不準想了。”
那位常女人的祖父恰是前任明州知府,在告老前,與韓家定了婚事。
謝箏垂眸,記得當時給蕭嫻複書時,她非常可惜。
隻是,與其說是躊躇,不如說是彷徨。
蕭嫻冇多少睡意,便當真聽謝箏說話。
因著這層乾係,蕭柏在明州上任以後,蕭嫻與韓家的女人們常常來往。
韓佑霖在明州住了三個多月,被韓十娘、十一娘央著一道遊船、赴詩會。
徹夜本來不是謝箏守夜,隻是她不想一小我待著,又有一肚子的話要跟蕭嫻說,乾脆與淺朱換了換,宿在榻子上。
人生境遇,當真是一言難儘。
蕭嫻太懂她了,一下子就看破了她的心機。
販子百姓把這案子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禦書房裡,聖上看完檀卷,狠狠摔了茶盞。
“最後時,喜好他長得都雅?”謝箏問道。
拔步床上,蕭嫻翻了個身,似是在說夢話,模恍惚糊的,謝箏也冇聽明白。
“蕭姐姐,”謝箏的下顎抵著引枕,鳳眼望著蕭嫻,歪著腦袋問,“與我說申明州城韓家十四郎吧。”
訂婚那年,謝箏不過九歲,隻曉得要與蕭姐姐的表兄議親,那人眼睛都雅,個頭冇比她高多少,旁的事情,她涓滴不懂。
她的那份傾慕之心,在曉得對方早已訂婚時就無疾而結束,她感慨過,也放下了,此時能給謝箏一些點撥,也算是不白費了當時酸甜苦澀、五味俱全的表情了。
吹燈時,已經二更過半了。
蕭嫻對謝箏的這一說法哭笑不得,複書時寫了那句“相逢已晚,你又何必惦記”,也恰是這一句,最後成了謝箏不滿婚約的“證據”。
我送了十娘一些母親捎來的茶葉,十娘說他愛茶,請了他來嘗,他親手煮茶,熱氣氤氳,眉眼溫潤極了……
月末的夜色濃得似墨,謝箏眨了眨眼睛,才勉強適應了暗中。
回到都城的那天,在傅老太太的院子外頭,他腰間的紅玉在她的心上刻下了第一筆。
是他暖和的度量,是他細心地讓鬆煙替她籌辦鞋子足衣,是阿誰月夜坐在水邊的身影……
“我第一次見到他時,是韓家八娘出閣那天……”
都不是的。
韓家十四郎,恰是蕭嫻在信上提過的屬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