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裡候著的,是淩晨才入京的竹霧。
李昀斂眉,笑容不減,道:“當用不當用,是父皇說了算,我又管不了吏部做事。”
柳言翰登榜,賈禎落第,餘下的名字裡,謝箏一個也不認得,失了再看的興趣,與陸毓衍一道進了茶館。
段立鈞這案子,雖說他死前清閒的院子是秦駿收下的,但養瘦馬一事與案情無關,順天府能夠抹疇昔,不把秦駿和林駙馬的那些事兒留在檀捲上。
地磚上倒了隻銅香爐,裡頭的香灰撒了一地,李昀估摸著是長安打落的。
前朝龍顏大怒,後宮也跟著風聲鶴唳。
淑妃說不過這兩人的一通正理,那樂工都送到公主府了,也冇有再叫返來的事理,乾脆略過不提,與李昀提及旁的事情:“陸毓衍此人也有些本領,小五,他可當用?”
李昀笑而不言。
宮女點頭,得了李昀授意,出來通傳了一聲,很快便有大宮女迎出來,請李昀入內。
待長循分開,李昀纔不疾不徐走出韶華宮,他的唇角還是帶笑,神采暖和,隻是眼底再不見涓滴笑意。
李昀垂眸,唇角含笑,一副乖乖聽淑妃訓話的模樣。
擋住了其他宮妃,卻冇攔著長安公主和李昀。
陸婕妤住的宮室在韶華宮的西側。
長安性子嬌,自是不該的,抬聲道:“我折騰?我不讓您費心?清楚是駙馬在外頭鬨得我冇臉了!”
“娘娘,”李昀打斷了淑妃的話,眸子往西邊一撇,道,“他姓陸,西邊那一名纔是他嫡遠親的姑母。”
淑妃握著長安的手拍了拍:“駙馬畢竟是個男人,男人都……”
李昀點頭應了。
想起和順端莊的母妃,李昀的眼中添了幾分暖意。
“牽涉進命案裡,雖是無辜,也少不得讓他再磨鍊兩年。”陸毓衍一手虛扶謝箏,免得叫她被人衝撞了,目光落在桂榜上,道,“反倒是柳言翰,運氣不錯。”
話又說返來,要不是段立鈞死了,段家受害,指不定段大人都要左遷降職,而不是罵過了,罰半年俸祿就完事兒了。
站在禦花圃中,他昂首望著東南角的宮室,琉璃瓦熠熠,飛簷層層,那曾是他的母妃餬口的處所,現在已經入住新人,再尋不到齊妃在時的模樣了。
守在殿外的宮女縮了縮脖子,怯怯向李昀施禮。
再者,監察案子的是李昀,若瞞下,李昀這替姐夫清算爛攤子的話柄就落下了。
兩道口諭,一道到了公主府,把林駙馬罵了個狗血淋頭,一道到了秦家,讓秦駿閉門思過。
李昀入了韶華宮,沿著廡廊走到正殿外頭,就聞聲裡頭叮鈴哐啷響,也不曉得又砸了甚麼東西。
謝箏站在榜下,來回看了兩遍,迷惑地問身邊的陸毓衍:“楚昱傑文采出眾,為何冇有他的名字?”
話音未落,長安已經跳了起來:“瞞甚麼呀!小五是我弟弟,不護著我,莫非護著他林勉清嗎?”
易仕源官家出身,不在功課高低工夫,暗害同窗,嫁禍彆人,心機暴虐又可愛,的確枉讀聖賢書。
長安撅著嘴不說話了。
易主簿教出如許的兒子來,彆說是烏紗帽了,連產業恐怕是都要一併埋出來。
長安咯咯笑了起來,神采飛揚:“還是小五最曉得心疼我。”
話說了一半,淑妃也自發不當,倒像是在抱怨聖上這偌大的後宮一半,便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