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陸兩家是姻親，又同是舊都世家，隻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茶水順著桌沿往下，滴在謝箏衣襬上，留下濕漉漉的水漬。

下認識咬住了唇，長長的睫毛微微顫著，謝箏深深吸了一口氣，複又緩緩吐出。

跟蕭嫻說得一樣，賭一把？

紹方庭殺妻，彼時在京中鬨得沸沸揚揚。

謝慕錦又是如何看陸培元的？

蕭嫻的意義是讓謝箏賭，賭陸家明淨，賭陸培元明淨。

謝慕錦平生臨寫柳大儒的字帖，在柳澤削髮爲僧以後亦與他來往，乃至在兩年前從正恩大師手中收下了玉佩，並讓顧氏替她戴上，謝箏想，他的父親不該該是一個眼拙之人。

分開都城五年，謝箏從未聽謝慕錦說過陸家不好，說陸毓衍不好，從寧國寺取玉佩返來後，當顧氏提起姻親時，謝慕錦亦冇有暴露過半點質疑、躊躇亦或是悔怨。

各種起因，謝箏不消動腦筋就能找出來，隻要首惡想矇混過關，一樣有體例的。

謝箏按了按發脹的眉心。

若你狐疑他，你不肯信他，就是把甚麼路都絕了。”

想到陸毓衍，謝箏不由往池水另一邊的水榭看去。

若陸伯父是明淨的，有他互助，你才氣把你父母的案子翻過來。

陸毓衍比他晚出去一步，見裡頭架式，連眉頭都冇皺，抬聲打斷世人，道：“幾位大人，要不要先飲盞茶潤潤嗓子？”

她並非經心信賴柳澤，她是信賴謝慕錦。

頂多是世人曉得了謝箏還活著，謝家女冇有為了情郎殉情，謝家慘案是有冤情的，至於這冤情到底是甚麼樣兒的，不還是是靠衙門裡的幾頁卷宗嗎？

讀聖賢書，還是唸佛修佛，不管哪一種人當中，都有與修行背道而馳之人。

“你說真的？”蕭嫻捏著帕子，指尖用力，微微發白，“正恩大師一個削髮人，即便熟諳你父親，又是從那裡得知的紹侍郎的案子？還清楚真假冤情？你信他？”

“大師說，那是個冤案，父親亦知是冤案，還是硬著頭皮往下辦了。”

站在順天府大堂裡，看著那幾位你來我往、你吹鬍子我瞪眼標垂白叟，蘇潤卿的腦海裡也隻要一個動機了：查案當真不輕易啊！

離紹方庭被斬首，過了三個多月了。

若謝慕錦為了紹方庭的冤案與主審的陸培元起了嫌隙，就不該再把謝箏嫁疇昔。

蕭嫻正提著茶盞要給謝箏添茶，聞言手上一顫，熱茶灑出。

蕭嫻進屋裡去了，謝箏站在廡廊下，悄悄想：真碰到了事兒，才曉得信賴和思疑，都那麼難。

謝箏不怕被當槍使，她怕站出去了，卻不能讓謝家案情沉冤得雪。

謝箏捏了捏指尖，她因謝慕錦而信賴正恩大師，那她是不是也應當信賴陸家？

謝箏跟著蕭嫻出了安語軒。

蕭家內院的屋舍未幾，大片宅地開辟成了花圃，又引了死水出院為池，養了很多錦鯉，搭了亭台，不管四時，行走此中，自有一番風情。

謝箏的心重重一跳。

蕭嫻會因私心助她，但蕭柏不會。

隻不過比起當初謝箏殉情害死父母，稍稍難措置那麼一丁點罷了。

可兩家不但定下了婚約，謝慕錦乃至把傳家的紅玉給了陸毓衍，來彰顯他對乘龍快婿的對勁。

謝箏小時候就喜好來蕭家的園子，她記得每一處景，也記得每一條小徑，還記得西角有一棵樹，上頭刻了兩條短短的橫杠，傳聞是蕭臨和陸毓衍幼時比身高劃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