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幼婉低了頭,小聲道:“姐姐若身子真是不好,爹孃想必也不忍心逼她,可又不能抗旨――實在,隻如果崔家女嫁給郡王爺,也就不算抗旨了吧?如果姐姐當真不能――女兒願為爹孃分憂,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姐姐……”
桃華無話可說:“總之,爹我們還是早點回無錫吧。”
蔣錫有點汗顏:“爹冇想那麼多……”他上去戳穿騙局的時候,底子就冇認出來是安郡王啊。不過能讓安郡王承他一小我情,倒也是功德。
不過老靖海侯娶這個兒媳,可不是為了妄圖嫁奩。這軍中之人,無仗可打的時候當然冇甚油水,但一打起仗來可就財路滾滾了。老靖海侯是刀槍陣中拚出來的,戰利品加上天子的犒賞,充足花用幾輩子,可就是身上那股泥腿子勁兒一時脫不了,即便住進了富麗的侯府,家裡也還是亂糟糟的。以是他才必然要給兒子娶個書香家世的女人,也好把自家門楣升一升。
不得不說老靖海侯極有目光。孟氏進門以後,曹家氣象一新,樂得老靖海侯當下就把中饋之權都交給了兒媳。有了公公的正視,丈夫的恭敬,孟氏威重令行,成了實打實的當家主母。不過美中總有不敷,她與婆婆的乾係始終隻是麵兒情,大抵也與當時老靖海侯抑妻揚媳有點乾係。
沈數苦笑了一下:“持家理事,能像舅母那樣嗎?”
“罷了。”沈數抖擻了一下精力,“將來她若不肯去西北,留在都城便是,不必多想。”
而崔秀婉的一雙手,剛纔他固然隻是瞥了一眼,已經看到那纖纖十指春蔥普通,皮膚吹彈得破,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尾指上還留著兩根蔥管般的長指甲。如許的一雙手,與西北阿誰處所的確格格不入。
靖海侯夫人的祖父曾做過大學士,當年老靖海侯是先取中了孟家,才替兒子向孟家長女求親的。當時候孟家固然不如疇前昌隆,但在清流中很馳名譽,老靖海侯非常費了一番力量,最後還帶了兒子上門拜師,纔算把孟氏求娶到手。
“胡說,胡說!”崔夫人隻感覺右眼皮不斷地亂跳,“且不說當年如果不是先帝,你父親也不能三十出頭就做了知府,單說這門婚事是下了聖旨的,豈是我們說推就能推的?你休要胡塗,即使太後和皇上不喜安郡王,可我們家若推了婚事就是抗旨,是掃了先帝的臉麵。抗旨是甚麼罪名,你莫非不知?”
沈數發笑:“不過是耳朵邊鬨一鬨罷了。她就是記恨那二兩銀子呢。”
“既是能在危難關頭獻藥,想來不是愛財如命的奸商,或答應去問一問……”沈數也冇有甚麼掌控,他這一趟回都城,結婚的事隻占了三分之一的精力,其他三分之二的工夫都在為尋覓更便宜的草藥來源而奔波,隻是並無所獲。這獻藥的藥商是蔣家人,倒有幾分難堪了……
崔秀婉一顆心直往下沉,紅了眼圈道:“可我不想嫁他!”
曹希林歎道:“既是禮也送了來,隔幾日你下個帖子,讓她們來給太夫人見禮罷。”
“為了西北軍,總要去瞧瞧。”沈數雙腿一夾馬肚,“走,歸去看看,備份甚麼禮合適。”
沈數現在正沉默地坐在馬背上,由著馬兒漸漸在街上踱步。
崔幼婉靈巧地點頭,眼中卻閃過一絲絕望:“女兒曉得,不會對任何人說的。隻是――怕郡王爺本日要活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