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嫂子本名山秀，嫁得是柳家花匠牛滿的第三個兒子牛三兒。她也是幾個裡最年青的，平常也是她最鬨。這時她湊在杜大嬸的身邊，低聲笑著，說：“大女人的生日另有一天，你這時就籌辦，不是太早了些嗎？再說現在天又熱，也不怕壞了。”

“那核桃也用紅汁點個紅。”杜大嬸叮嚀牛三家的。

“可不是，奶奶是個有福的，連帶著兩位女人也是有福的。”杜大嬸至心的說道。

杜老邁不再問，過了會兒又說：“這兩六合裡來招禍的東西多，我就不在家歇了，早晨就在棚裡過夜。你給我弄點吃的帶著，我夜裡好吃。”

杜大嬸冇有躊躇，當即承諾他。“我再給你弄點酒帶著，隻不能多喝。”

屋內，柳惠正和妮妮趴在桌前，就著暗淡的天氣寫字。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起，大家手裡都提著長長的羊毫，一副實足當真的模樣。

杜老邁真是把心都丟在了那地裡，回了家，隻倉促的洗了個澡，去了身暑氣，窩在廚房裡扒了三大碗雜糧米飯，就又下地去了。隻是走時，一手提著先前的草叉，一手手裡提著個不大不小的籃子，內裡裝著一碟子醬肉、一碟子鹵的新花生米、一大土陶缽悶野兔肉，一碗米飯、一錫壺烈酒。那碟子醬肉和鹵新花生米是柳娘子特地叮嚀牛三家的給杜老邁做的，以慰他乾活辛苦了。

“嗯，妮妮的字也大有長進呢。”她又朝柳惠看去，笑說：“看來把你們關在家裡也不是好事，起碼你們這字是越寫越好了。我看，再練練，等你們爹爹返來，就能交給他看了。”

這糯糕是細糯米粉與精米粉、牛乳、綿白糖等一起做成的，聞著有股乳香和甜味，吃著也滿口綿軟。隻是柳惠喜好吃硬的，杜大嬸便將糯米粉摻的多一些，另有另染了紅、黃、綠、紫四色的餅胚。

杜老邁憨憨地笑笑，點下頭，冇說話。

這裡的民風是隻要家裡的孩子過生日，拿出待客用的東西就要點點兒紅色，意為喜慶、吉利之意。

杜大嬸瞥見，趕緊遞上條潔淨的布巾，對著丈夫笑說：“你這是下地去了，還是上山打野貨去了。嗬，這兩隻小東西可真肥啊！等會我拿那生薑、蒜末、辛椒，給你悶一鍋下酒。”

自那天返來後，柳娘子總會看著後院那一小水池的荷花想起阿誰小人兒，想起她抱著荷花時說話的模樣。那樣，她的心就會更疼一分，對柳妹兒的顧恤就會更深一層。同時，她又對阿誰讓柳妹兒落空母親的壞男人更添一分仇恨。她更悔恨的是，本身的無能。她冇法幫到阿誰孩子，隻能坐在家裡虛假的感慨。

柳娘子靠近一看，發覺柳惠的字比先前又長進了些，妮妮的字也不再大小不一，歪歪扭扭的了。

以往這時候，都是她和柳宗元兩口兒輪換了去守的。當時，顧了地裡，就顧不了家裡，常常是甩了柳惠兩姐妹獨安閒家，大人底子冇時候管。大人要顧地裡的活，家裡就冇人做飯，孩子們也跟著大人饑一餐、飽一餐的，用飯冇個定時。這回有了杜老邁兩口兒，家裡有人顧了，地裡也有人守了，她滿心感激。杜老邁是個顧家的人，常常把在地裡打到的野貨拿返來，給一家大小改良炊事。那些獸皮是能換銀子的，她便讓杜垂成本身留下，給家裡的幾個孩子攢著，不消交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