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著銀魚約莫幾丈遠的間隔,漸漸走在前麵,也過了橋來,循著柳青街再往前走,遠遠見那銀魚到了歡香館門前時,又站住了。
第二天,娘帶我去金鐘寺裡進香。
中元節這幾天,金鐘寺的香火實在暢旺,天再熱,這裡還是人來人往的,熱烈喧繁的廟前街上,都滿盈了濃濃的香味。我跟著娘一起走,看到路邊好多賣生果的攤子,擺滿了西瓜、葡萄、黃梨、青桃,另有新奇糊著塘泥的脆藕、風菱,忍不住地流口水,腳步都不知不覺慢了,娘發覺,便用心說:“天太熱,返來買個瓜帶歸去。”
玉蓮麵有難色地點點頭,然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三娘,玉蓮謝你拯救之恩。”
我娘說還得歸去趕活計,就讓我留在這裡玩會兒,本身卻提著瓜回家了。我娘才走,我正要進店裡去,桃三娘俄然一把拉住我:“月兒,你……剛纔是不是瞥見甚麼東西了?”
“唉,你彆如許。”桃三娘趕緊去扶她起來,“三娘曉得,你分開你娘,本來就是要回故鄉去的?”
再細心一看,公然就是銀魚,她還穿戴昨日那件橘紅衫子,以是分外刺眼,她中間阿誰男人,彷彿也就是昨日在石橋瞥見的那人。奇特,不知是不是樹蔭裡光芒太暗,我隻能看清那男人約二十出頭,穿一身整齊的藍衣白褲,卻就是看不清他的臉孔。隻是約莫覺著那人的臉生得很白淨,眼睛黑黑的,個頭比銀魚高,以是一邊低著頭與她說話,一邊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玉蓮,你今晚何不與月兒一起去金鐘寺四周的河裡放燈?隻要你不靠近戲台,那河邊又黑,是冇人看得見你的。”桃三娘如許勸玉蓮道,“就當是為了你爹去放一盞燈吧?”
“銀魚和男人?”桃三娘眉頭微皺,沉吟了一會兒才道,“難怪,來,跟三娘出去。”
“我的小哥哥……月兒,你不會明白的。”她不敢發作聲音,隻是嚥著喉嚨啞聲道,“和我同村住的小哥哥,小時候有彆的孩子欺負我,都是他去把他們打跑,村莊裡年年擺戲台,他都拉著我去看,每次都不嫌重還帶一張板凳,讓我坐著……我奶奶家太窮,他就把他家裡給他吃的豆包子省下來帶給我……夏天裡,他到河裡摸小魚小蝦或是到山上去摘回野梨子,都給了我……那年我被我娘帶走,他追著我們一向出到村口,我當時就跟他說過,等我長大了,會歸去找他的……”說到這裡的玉蓮已經泣不成聲了,從她斷斷續續的話語裡,我感到一陣難言的酸楚。
我跟著她到後院,正都雅見玉蓮從那屋裡穿戴整齊抱著她的承擔走出來,我驚問道:“玉蓮姐,你這就要走?”
桃三娘這麼一說,我纔想起來了:“噢!對了,我瞥見玉蓮姐的娘,她和個男人站在金鐘寺門外那棵大槐樹上麵說話來著,我就是多望了他們兩眼。”
“玉蓮姐,你彆哭啊。”我從速伸手去擦她臉上滑落的淚水。
我一怔,這纔回想起方纔在路上瞥見銀魚的景象,另有當時與她一起走的阿誰冇看清臉孔的男人,彷彿的確有甚麼不對勁的處所,但又說不出來罷了。
我悄悄盤算這主張,走到了歡香館。
待到我們再出廟門的時候,就看不見銀魚和阿誰男人的身影了。娘帶我去買了瓜,便回家了。
我看著她慘白的神采擔憂地問:“我聽大人說,去晉城起碼要走上半年的風景呢!至於甚麼方向,他們也說不清,不過城裡有些販貨的人彷彿常去,如果能循著他們的門路走,應當就能到了……我隻能探聽到這麼多,實在你問桃三娘,她必然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