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書肆嗎?”鴻俊驚奇道。
鯉魚妖:“……”
雨過晴和,長安春季晴空萬裡,碧藍如洗,坊間傳來桂花香氣,鴻俊在一棵梧桐樹下用力踹了一腳,樹葉上積夜的雨水便嘩啦啦地灑下來。他就著這水洗了把臉,又喝了些,摘下兩片梧桐樹葉,放在唇邊吹出聲響。
“……”
“上返來被擺在東市上賣,勾著嘴巴血都出來了,你倒是逛給我看看。”
“最遲徹夜,你下屬的狀就要告來了!”封常清氣得渾身顫栗,“明日早朝,你還要當禦史台的談資,你讓我這張臉往哪兒擱?往哪兒擱?!”
李景瓏低著頭,隻一言不發,封常清吼怒道:“花了我多少心機,方為你謀了龍武軍這職位!你究竟有冇有半點長進心?!”
鴻俊畢竟是少年心性,下得山來,見這花花天下,當即把煩苦衷儘數拋到了腦後,摸出少量銅錢,去集市上買吃的。鯉魚妖又提示道:“你如何一下山就甚麼都吃,也不怕吃壞肚子。”
那猴子回過神,頓時跑了,耍猴人邊追邊罵,又是一陣混亂。
“看,被嫌棄了吧?”鯉魚妖又說。
“咚――咚――咚――”
“我看看……金城坊在哪兒?”
這敗家子李景瓏前些年間,十六七歲時倒是得長安城中很多女人傾慕,但是一來李景瓏立業不長進,立室也不長進;二來老是擺著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式,見了媒人連頭也不點。二十年來一事無成,談婚事的也漸漸地淡了。
“你……的確是丟儘了你爹、你祖上的顏麵!”
“驅魔司在哪兒?”鴻俊問。
封常清道:“拿著一把鏽劍,真覺得你是羽林大將軍了不成?!你能不能長進點?!能不能!把你的劍給我扔了!”
“這地兒好大。”鴻俊摸摸肚子,又說,“先用飯再說。”
小指頭大的夜明珠頓時激發了一陣騷動,當即有人顧不得仁義品德,伸手就去碗裡搶,旁人前赴後繼的,頓時打了起來。鴻俊忙喊道:“彆打了!我這兒另有!彆打人!”
雜耍完了來討賞,圍觀人眾便紛繁朝碗裡扔錢,鴻俊看得不幸,便扔了枚珍珠出來,鯉魚妖被背在背麵看不見環境,有人喊道:“夜明珠!”
耍猴人瞪他一眼,罵了兩句,鯉魚妖快哭了,說:“小爺,你就快走吧。”
鯉魚妖頓時不說話了,鴻俊說:“我就看一看,頓時走。”
仆人、婢女紛繁站在迴廊下幸災樂禍地看好戲,長安常有人傳,李景瓏繡花枕頭,內裡儘是草包。少時出身封常清姑母家,幼時母親早亡,四年前父親李牟隨岑參出征塞外,中了匈奴人一箭後傷重不治而亡。
封常清伸腳去踹李景瓏膝下跪著的劍,李景瓏隻不吭聲,死死跪著。
“老爺,消消氣!”封夫人忙給封常清撫背,封常清歸朝後便等著朝廷委任官職,這表弟卻成了全部長安城的笑柄,冇事儘給他爭光,還影響宦途,如何能不氣?!
“西市北邊,快點兒走吧,暮鼓敲完就宵禁了,再亂逛會被抓的。”
“我可不吃蚯蚓了。”鯉魚妖又說。
鴻俊唏哩呼嚕,一腳踩在食肆座椅上,抱著一海碗麪,吃了個精光。人間的東西較之曜金宮好吃太多了,油炸的、烤的、煎的,五花八門,另有鹵羊肉、五色花糕、糯米蒸點、曜金宮內從不做這些花腔,下山後沿途趕路,也隻能吃乾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