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嬌_第一章 風沙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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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有甚麼好瞧的?

十2、三的小女人笑不露齒,軟軟窩在青螺雲絲斑斕堆中,容色皙白,大眼黛眉,唇一彎,眼神裡便緊跟著似含半池碧波淨水,如潭深半裡,卻清可見底。

“我頂討厭平成的夏季。”

“嘎吱——”

藩王薊州符勵假借朝貢之名,起兵謀逆,哀帝符勉倉促逃竄至壽陽,後符勵被禁軍所擒,斬首於午門,哀帝符勉重掌端華門,按理說已應風平浪靜,殊不知小小符勵隻是一顆激起千層浪的石子兒。

陸長亭頹了頹,乾脆將青螺幔帳一放手,軟在枕上,冇想再往外瞧。

緊跟著,纔是軒然大波。

自家女人嬌是嬌,卻勝在脾氣豁達,從阜盛繁華的京都建康,跋山渡水跟出亡似的回老宅,趕路又趕得急,憋悶了五日,現在倒也肯說話了。

話冇太大起伏,長亭蔫蔫地靠著,伸手接過百雀雙手呈上的茶盞,茶湯溫熱恰好入口,濕漉漉的霧氣罩在小女人的麵前,話聲被霧氣一蕩,彷彿也變得軟綿綿的,“北邊兒的夏季也太涼了,四周都是冰,雪粒兒不過一晚就能被凍成一大坨,風一吹,鬆柏上積的軟雪就撲簌簌地向下落…”

“連帶著首尾兩日都囫圇算上,這纔出來五日呢。”

靖嘉之變,不過半載之前。

陸家的馬車做得寬,長近一丈,分表裡廂,內廂安插精美,茶案小幾俱備,可容三兩人,長亭性嬌,凡是都軟在枕墊之上,進內貼身奉侍之人,或是陳嫗,或是幾個得用的丫環。

更何況,女人本就受了委曲…

馬隊極長,輕騎先行開路,近百架載貨馬車緊隨厥後,所載之物皆由青油布覆於其上,又拿牛筋繩紮過三圈力求捂得密不通風,厥後三丈以外,有近十餘輛朱漆榆木馬車魚貫雁行,馬車載人,以青木為轅,促榆木為轍,車身平板之上刻有篆刻陰文的“陸”字,又隔三丈,有青布麻衣的數百餘壯漢殿後。

天剛矇矇亮,朝陽東昇,豫州四下沉寂,偶聞狗吠之聲,大犬開聲宏亮卻在仆人家決計抬高的怒斥聲下,垂垂哭泣著矮下鳴吠。

好歹悶了口氣,轉頭問百雀,“出來幾日了?”

是陸家不準她生小郎君了?還是她陸長亭攔著她奔出息了?

比及了平成,都快寒冬了!

步隊浩大,從城門當中魚貫而出,寂靜嚴厲地沿著豫州的古城牆根向北行進。

一起從京都建康過來,過兩城三鎮,已無精兵鎮守,殘兵老將之下雖尚無衣衫襤褸的百姓,可大晉清楚已顯頹靡不成挽之勢。

退一步說,士族門閥的女人哪個養得不嬌?

百雀借掂盞斟水的工夫,細聲道,“您也甭怨怪老爺了,夫人急慌了好久,擰努力兒來,若大長公主與老爺不諒解,反倒徒惹很多閒話…”

“我又不傻,怨怪父親何為?”

長亭心寬,又抿了口清茶,蹙起眉頭癟癟嘴道,“這茶葉我不樂意喝,拿下去給陸長寧喝。”

“這才過豫州…”

城門大開,約是好久未用,斷斷續續的聲響彷彿鈍刀割在沉木之上,一下緊接著一下,更加沉悶。

馬車顛簸,陸長亭神采有些蔫蔫地,靠在軟枕上,微翹小指將幔帳翻開一條小縫兒,不敢太湊上瞧,隻好眯了眼想看得遠一些,可看再遠,冇有火食畢竟是冇有火食,隻要荒蕭瑟涼的滿地沙礫。

人與人講究緣法,長亭與符氏修了這十來年的母女緣也冇修服從,反倒兩看生厭,相互敬而遠之。不過想一想,符氏與陸綽的伉儷姻緣彷彿也修得不太好,長亭不懷美意地私心測度,符氏約莫是與統個陸家無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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