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嬌_第一章 風沙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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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嘉之變,不過半載之前。

自家女人嬌是嬌,卻勝在脾氣豁達,從阜盛繁華的京都建康,跋山渡水跟出亡似的回老宅,趕路又趕得急,憋悶了五日,現在倒也肯說話了。

城門大開,約是好久未用,斷斷續續的聲響彷彿鈍刀割在沉木之上,一下緊接著一下,更加沉悶。

照當今平成陸氏家主,齊國公陸綽的話來講,“不過是一個草包覬覦另一個草包的家財,伸脫手來冇偷成,哪曉得卻讓彆的十幾個草包都曉得了,這些家財原是冇人看顧的可拾之遺。”

“我頂討厭平成的夏季。”

將過半晌,馬蹄踢踏,極長的一列車隊卻走得靜悄悄的,趕車的人,駕車的馬,全都靜悄悄的。近兩百匹棕紅赤鬃馬打頭,頓時坐人,皆束冠以木簪盤頭,身著深灰裋褐,腳踏黑布綿履,是大晉百姓最平常不過的裝束。

都是小動亂,擺盪不了大晉底子。

閒話?

百雀心頭一舒,也跟著笑。

一起從京都建康過來,過兩城三鎮,已無精兵鎮守,殘兵老將之下雖尚無衣衫襤褸的百姓,可大晉清楚已顯頹靡不成挽之勢。

更何況,女人本就受了委曲…

百雀本性和軟,一麵跪坐於小幾以後燃爐烹茶,一麵持續婉笑安撫道,“女人莫慌,陳嫗不是一早同您算過嗎?從建康到平成,掐頭去尾得在路上擔擱三個來月呢。”

馬車顛簸,陸長亭神采有些蔫蔫地,靠在軟枕上,微翹小指將幔帳翻開一條小縫兒,不敢太湊上瞧,隻好眯了眼想看得遠一些,可看再遠,冇有火食畢竟是冇有火食,隻要荒蕭瑟涼的滿地沙礫。

比及了平成,都快寒冬了!

陸家的馬車做得寬,長近一丈,分表裡廂,內廂安插精美,茶案小幾俱備,可容三兩人,長亭性嬌,凡是都軟在枕墊之上,進內貼身奉侍之人,或是陳嫗,或是幾個得用的丫環。

馬車一顛,木案上擺置的赤金瑞獸香爐蓋兒跟著“咣噹”一抖,裡頭的深青檀香末幾乎撒了出來,陸長亭從速輕顰娥眉撚起裙裾作勢避開,到底是雖心能諒爾,身卻難拚集!

時價仲秋,晨光漸盛,待城門大開大合後終歸於安靜,至此蒼茫大地才由東至西、由近及遠地敞亮起來。

長亭心寬,又抿了口清茶,蹙起眉頭癟癟嘴道,“這茶葉我不樂意喝,拿下去給陸長寧喝。”

藩王薊州符勵假借朝貢之名,起兵謀逆,哀帝符勉倉促逃竄至壽陽,後符勵被禁軍所擒,斬首於午門,哀帝符勉重掌端華門,按理說已應風平浪靜,殊不知小小符勵隻是一顆激起千層浪的石子兒。

步隊浩大,從城門當中魚貫而出,寂靜嚴厲地沿著豫州的古城牆根向北行進。

符氏是填房,長亭生母謝文蘊過身得早,陸綽非常神傷了好久,又隔三載,由真寧大長公主做主娶了符家宗室女入陸家,至此近十載,產下一女,行三,名喚陸長寧,便再無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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