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阿朱、阿碧二姝,許是身為奴婢,見的命苦女子多了,對那馬伕人的悲苦之情、難言委曲,自是感到更深。聞得她提及陰魂之說,二姝相視對瞧,又一齊往疇昔,同聲叫道:“不好!”哪知她二人一言剛出,那邊阿康已是簪刺入肉,血花飛濺。王語嫣驚得“啊”的一聲,聽著竟是接著二姝聲音而來。
眾丐聽得此言皆是不滿,丐幫百餘年來以“驅除韃虜”為主旨,那裡還需單設一條幫規,不準胡人做幫主。那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若不是法律長老白世鏡,一貫為人公道、峻厲,隻怕這裡早已是嘩然一片了。縱是如此,大師內心也都明白,白長老這是故意偏袒喬幫主,連這麼……不在道理的話都說出來了。
白世鏡略一怔,想想,說道,“幫規中冇說契丹人能夠做幫主……可也冇說不成讓契丹人做幫主。”
譚婆見她氣苦,悄悄在她身上拍了拍,柔聲勸哄道,“莫怕,有譚婆婆在,毫不叫人欺負了你去。”轉頭看了一眼全冠清,嘲笑道,“兩麵三刀!說的好聽,一看就曉得不是甚麼好東西!”又一揚下巴對喬峰說,“都說你喬峰是個大豪傑,你身為丐幫幫主,竟讓那麼個東西混到了八袋長老的位置,還真是愧對你家乞丐祖宗。我看你這幫主,還是彆當了的好。”
阿朱被他堵得神采通紅,剛欲開口,卻被阿碧扯了扯袖子。就見王語嫣皺眉道,“阿朱,不要和那等無恥小人丁舌相爭,冇得壞了表哥的名聲。表哥冇做過的事,他賴不到我們頭上。”阿朱聞言,斂身施禮道了聲“是”,便即退回在王語嫣身後。
阿康心中恨得不可,直感覺一陣胸悶眼黑,又是一口鮮血湧出。
全冠清朝聲音來處,瞟了一眼說話之人,竟是阿朱,冷哼一聲說道,“我丐幫幫內大事,也由得你個丫環來講嘴?慕容產業真是好家教!全某又冇說馬副幫主定是你家公子爺害的,你急甚麼?若非你心虛,便是與喬峰確有勾搭,為其擺脫!”
隻聽喬峰一聲大喝,“諸位!”這一聲埋冇內力,頓時震住一派吵雜。喬峰望過丐幫眾弟子,沉聲道:“丐幫乃是江湖第一大幫,威名赫赫,武林中人,誰不敬佩?豈能因喬某而起紛爭,鬨得幫內兄弟失和?他日傳出去,毀的是我丐幫百年名譽。全冠清,你也無需言語相逼。莫說是喬某本是一介武夫,從未曾隨身帶把摺扇充風雅;即便是帶了,就憑喬某的本領,皇宮內院、千軍陣前,也還是來去自如、不落一絲一縷。馬副幫主一案,今後喬某定會查他個水落石出,還明白於天下。各位丐幫兄弟、武林前輩,我喬峰非論是漢人也好、胡人也罷,有生之年,定不傷一條漢人道命。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喬某就此彆過。”言罷揚長而去。
且說其他世人,多是各自低頭躲避,誰也未曾發覺,全冠清這傢夥竟一向惡狠狠的盯著阿康。一見阿康醒了過來,當即恨聲道,“馬伕人真會惺惺作態。你若當至心存死誌,又何必非要到眾位豪傑麵前他殺。你覺得這很多妙手都攔不住你?嘿嘿。”最後兩聲嘲笑聲,更是透著非常歹意。阿康聽得此言,剛欲痛罵他,誰知一開口倒是先噴了一口血出來。整小我在譚婆懷裡,又更軟了三分。譚婆見此怒極,身影倏去忽至,阿康身形方纔下滑還未及落地,便又被她摟入懷中。卻見全冠清被譚婆一巴掌拍在腦袋上,竟跌了個狗啃屎。待他爬起來,整張臉連摔帶搶地,青紅交叉,血痕斑斑,一口吐出了幾顆牙齒。就聽譚婆道,“我家老頭子的功力遠在老婆子之上,纔剛一掌是教你識得短長。這丫頭若不是一意求死、拚儘儘力,老頭子又怎會阻不了她?她個毫無內力的婦道人家,單是受那一掌,已然傷及臟腑,現在能不能救的下來,還是兩說。惺惺作態?你來個真的嚐嚐,看看老婆子能不能救的下來?”譚婆一邊斥罵全冠清,一邊手上不斷,往阿康嘴裡塞了幾顆藥出來,又以內力助她將藥力行開。世人見她脫手敏捷、運轉內力之時仍自開口說話,可見內力深厚、技藝高強。她距全冠清有丈餘,她脫手經驗,全冠清身為八袋長老,尚且遁藏不及;而譚公工夫又遠勝與她,當時與馬伕人可謂近在天涯,也僅是打歪了她髮簪刺向。若說馬伕人是故作姿勢,當真是無人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