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康冇理喬峰在那轉著多少心機,獨自走到馬車前,也不等人扶她,兩手一撐車轅,挺利索的就跳到車上。簾子一甩,人家本身坐回車裡生悶氣去了。
這白衣女子恰是阿康。那老先生初聽阿康言談,尚感覺耳目一新,被她調侃幾句也不放在心上。可到了厥後,老臉上就掛不住了。秦始皇的母親朱姬本是販子呂不韋的姬人、後被送與在趙國為質子的秦始皇的父親,漢武帝的母親跟了景帝也是二嫁。這些典故雖說有些不雅,說說也就算了。阿康所說的“濂溪公”,指的是這位程老先生的師父,周敦頤,號“濂溪”。周敦頤的母親也是二嫁後纔有的周敦頤――因為周敦頤有個同母異父的哥哥,此事程頤天然曉得,這二嫁一說,倒也不為過。但是本身的授業恩師被本身給說冇了,這叫滋滋念念、以綱常為重的程老爺子情何故堪?白叟家就快直接被這一論調給雷暈菜了。
酸墨客立馬被問住了,若說是女子養了孔老夫子吧,那孔老夫子反說女子“難養”,彷彿有點忘恩負義;若說是孔老夫子養了女子吧,如何聽著那麼不持重啊?
阿康一聽,猛地回過身來瞪著喬峰。倒把喬峰嚇一跳――她冷不防俄然回身,喬峰差點就撞她身上了――幸虧喬峰技藝矯捷,見機的快,也未露難堪。阿康是壓根冇顧上這些,自顧惱道,“是啊。你喬大俠是大豪傑,讓人說的連存亡大義都胡塗了,還能為彆人著想。我阿康算甚麼?刁婦!小人!人家不過是說不讓我再醮,我就和人家起吵嘴。天生的**蕩婦!您喬大俠離我遠些,莫壞了你的名聲!”
阿康這廂正糾結著呢,就聽車廂彆傳來“扣扣”兩聲輕叩。就聽喬峰道,“康夫人,我把飯食送出去了。”言罷也不等她答話,車簾微掀一角,一個盛了一碗熱湯麪,一碟子小菜的托盤被送了出去。本來茶寮伴計見他二人出來,忙趕上來問這備好了飯菜如何辦?喬峰猜想阿康不肯再回到茶寮裡去,乾脆著那小二拿來飯菜,親身給她送到車裡,全當賠罪。他本身亦是在車旁草草用過,也就罷了。
喬峰奇道:“我們不是先去少林寺麼?”
“叨教老先生,周武王伐紂,算不算適應天理?”白衣女子繼而問道。
老先生聞名譽去,說話的是角落裡那一桌的一個白衣女子,雖麵有病容,卻難掩其姿貌姣好,溫溫婉婉、婷婷玉立。老先生笑眯眯道,“不錯。”
上了少室山,行在暮秋的密林中,阿康不由感覺有點陰沉森的,心下模糊不安,總有種不好的預感。阿康一邊安撫本身,不過是這幾日睡的少、太累了;一邊回想原著,聯絡現在,想預作防備。再三考慮以後,阿康挑起車簾,問喬峰道,“喬大俠,你家就在少室山麼?”
阿康想了想,終究還是忍不住,說道:“喬大俠,我們先去你家看望令尊令堂可好?”
“聽聞老先生師從濂溪公。妾曾聽聞濂溪公著《太極圖說》,此中有雲‘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氣交感,化生萬物。’這陰陽、乾坤莫非不是天理?男女秉周公之禮而結為佳耦,既是順私慾、亦是循天理。以火線有後嗣之所傳,成萬載之基業。何故孀婦再嫁,就成了罪惡?自唐後,我中原大地經五代、曆十國,比年戰亂,男人戰死者不計其數,老弱婦孺能有幾人倖免於難?及至太祖一統江山,仍與北遼、西夏烽火不竭。邊關將士戰死疆場,留下的孤兒孀婦何其不幸。若按老先生之見,這此中困苦者就該活活餓死?‘餓死事小’?那是老先生冇捱過那等饑苦!即便是萬惡不赦之人,也對付有司論其科罰,如何老先生紅口白牙的就給天下的孀婦定了罪,還是‘餓死’這類苦刑?這豈不是草菅性命麼?所幸在坐各位都是高堂福壽綿長、家不足糧,如果哪個暮年喪父、更兼家道貧寒的,早就該跟著寡母一同、餓死無咎了,哪還能跑來做學問。更該光榮老先生晚生了幾年,不然遵循老先生的說法,說冇了秦皇漢武,說冇了濂溪公,這漢人的江山還指不定是如何回事呢,那裡還談得上本日的甚麼‘理學’、‘洛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