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的阿康在一片暖和中緩緩醒來,垂垂覺出她的大氅帽子正罩在臉上,難怪不感覺臉上有寒氣、且又不會氣悶。多日未曾這般好眠,睡得暖洋洋又懶洋洋的阿康舒舒暢服的伸著懶腰,的確不肯起家了。
阿康聽到樂兒的聲音,猛的緩過神來,忙掙著起家。蕭峰雙臂一緊,按住她,叮嚀了她一句“先彆動”,自去起家,將帳簾封嚴實。
接連三天都是晴空萬裡、豔陽高照。在乾爽秋風的吹拂當中,日夜不斷的旺火烘烤之下,新屋子晾得乾透了。阿康和樂兒在經曆了近一年半的展轉馳驅以後,總算有了個居住之所。阿骨打的母親和姐妹們送了他們一大塊麻布以作慶祝燕徙之喜的禮品。這麻布被阿康用來吊在橫梁上,垂下來就成了個簾子,恰好將火炕上的空間隔成兩個隔斷,分作阿康母子、和蕭峰的寢臥之處。搬場這日,雖說阿康他們的東西並未幾,部落裡的女人們還是都過來幫手了。家家戶戶,皆備了賀禮。鍋碗瓢勺、菜蔬肉鋪、柴米油鹽,一應俱全。
樂兒一出去就往阿康懷裡撲。阿康把樂兒攬到被子裡裹著,摸著他被冷風吹得通紅的小臉,直問他冷不冷、一大早跑到那裡去了。
阿骨打早早和劾裡缽說了此事,人手、物事都籌措齊了,就等著燕北山領著大師完工。
燕北山搓著雙手,渾厚的笑著說:“這高山上,日子貧寒。現在又是天寒地凍的,老哥哥的本領,大半使不出來。先給你們娘倆壘個土炕拚集著。等來歲開春了,老哥哥再找兩個乾這活好把式上來,起個窯,燒點磚。阿誰鋪地、壘炕,纔像點模樣……”
雖說這新屋子還要烤透、晾乾,纔好住人,但此時屋子裡已是擠滿了來瞧熱烈的女真人。小孩子圍著屋裡正中間的頂梁柱子跑跳嬉鬨,大女人小媳婦的摸著燒的燙手的火炕詫異不已。當見到這擋得住北風的、暖和的屋子,莫說女真人非論男女長幼都感覺留下這一家漢人真是件福分的事,就連大薩滿眺望著裊裊炊煙升起都無語了,劾裡缽更是在一旁不開口的誇大薩滿見地高、這兩人公然給族裡帶來了好處。
蕭峰一聽是樂兒聲音,忙用被子裹了他。順手一摸,頓覺他小小的兩道眉毛上都結了霜,想是他帶著汗就跑出來了。聽了樂兒的話,蕭峰曉得阿康身子意向不大好――這內裡另有大半是為他所累――亦是心焦。用被子裹好樂兒,蕭峰抱著樂兒,幾步來到阿康帳子裡。
甜睡中的阿康垂垂在暖和中舒緩開來,不再死命的蜷做一團。感遭到阿康在本身度量中伸展開來的蕭峰,此時的表情卻非常衝突、龐大。蕭峰不是“不知事”的毛頭小子,他明白本身現在的血脈賁張純屬人之本性、本能反應;但他也的確是“未經事”的丁壯男人,以是一貫自認便宜力超於凡人的大俠,為本身現在的失控很有幾分惶惑、羞惱。蕭峰一邊儘力用心的默背內功心法、拳法、掌法、棍法、槍法、刀法……收斂心神,一邊又忍不住偷偷光榮:幸虧阿康此時睡得沉,不然……未免太難堪了。
蕭峰裹好了阿康,俄然感覺懷裡的這個女人溫馨的過分,不由低頭看去。這女人溫馨的臉上,有著方纔睡足而泛著的紅暈。而現在,她在他的懷裡。讓他感覺,此時度量裡是如此暖和,心中是那麼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