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扔在竹案上的兩本冊子。“這玩意兒還是上呈官家,換他身後哀榮吧。既然伯父能從群書中悟得,有氣度的,一定不能看破更高境地!”黃靈笑了笑,心中想道。
“出嫁從夫。”儒生瞥了那少婦一眼,那目光極其輕視,彷彿在說:你能奈我何?
你有你放不下的垂楊柳,我有我心中的桃花姨,那溫言鼓勵尤記。看了看那一方已褪了色的帕絹,疊疊裝在懷裡。十指交叉枕在腦後,望向窗外的那片桃花林。花影婆娑中,耳邊彷彿又響起了桃花姨的歌聲:平生一世一雙人,相知相惜,白首不離……
西域崑崙,群嶺連綴起伏。此中一處,建了個山莊,馴養了不知從那邊得來的白駝數匹,因此得名,白駝山。
又一杯茶過後。
某日,白駝山莊中,僻靜處的一間不起眼的鬥室子裡,就聽一聲不大的轟響,接著,一個十8、九歲的美豔少婦,頂著一頭青青紫紫的草藥、粉末衝了出來。
不過,如許也好。伯父的脾氣,還是削髮做羽士更合適。
“那,我們的孩兒,今後會不會為了這個,被人嘲笑?”阿紫對這事最是忌諱,說到這裡,已是泫然欲泣了。
“好,我寵著你。但是,如果將來孩子出來了,也像你這麼調皮,你會很辛苦的。”儒生望著自家夫人,眼巴巴、一臉無辜的說。
海風彷彿也在笑這青年癡人說夢,戲弄的垂亂他的發。青年仰首閉目,任由吹拂,得意其樂。
“你是王母娘娘!”儒生無法哄道。
自打結婚,這類戲碼也不曉得演了多少次了,如何就不嫌煩呢?儒生點頭感喟,又斟上了一杯茶。
“你老是怪我調皮。我就是調皮,你也要寵著我!”阿紫撅著嘴,委曲的撒嬌道。
“……那天,細柳嫩芽……春草青青,滿眼的新綠……她沿著河堤、撫柳頂風、踏青而來……好……不舒暢。我早該想到,她那樣的人,俗世名利、情愛,十足都不放在心上,又如何……會做出……那些事。我……不該疑她的。我……那樣想她,不配做她知己,有負厚交所托。我私心,一向感覺,高了馬大元一籌。那裡想到,還是她的目光好。難怪他們相互看重。就算不是知心同好……能做……家人,不疑……不忌、存亡相托……足、足矣……
“不會真的被甚麼毒到了吧?”
黃靈食指、中指並著,輕叩桌案,想著伯父臨終前的一幕……
“哈哈哈――”那少婦見儒生被一個巴掌拍臉上拍懵了,立時大笑起來。
“唉――”儒生此次是真的神采丟臉了。
轉眼間伯父過世已有兩月。人麵不再,桃花還是。
一杯茶下肚,儒生再次長歎,“地上涼,起來吧。”
“結婚那天,我彷彿逃婚了。是吧?”阿紫弱弱得問了一句。
“你……你都不哄著我。當初你如何答允阿康的?你對我不好!我……我是大理郡主!”見儒生麵色不善,少婦阿紫也有些心慌了,嘴上卻仍不肯服軟。
東邪篇:
“夫人莫忘了,你現在也是姓歐陽了。”儒生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把那少婦氣得的確要暴跳如雷了。
“夫人,這個時候,忌……行房……”
暮年間聽伯父偶爾講一些趣事,常常問他那邊聽來的,伯父總會立時變了神采,不再言語。厥後聽歐陽間叔提及,才曉得本來伯父是從康夫人那邊聽來的。伯父會變臉,許是感覺本身當年行事過火,心胸慚愧吧。想想初見康夫人時,伯父帶著本身顛沛流浪、落拓不堪。康夫人柔聲的哄勸著本身,悄悄的為他拭去臉上的淚珠,喂他吃糕點,籌辦香滑溫熱的浴湯、親身帶他沐浴、玩水……母親過世的時候,他年紀太小。厥後常常思念母親,影象中昏黃的臉龐,老是會和康夫人的模樣疊合起來。也不知是她們本就長的相像,還是他的影象恍惚了,卻把康夫人身上、慈母的味道,記成了本身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