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在戶部熟諳了。那位老鄉，衣衫飄飄，高大清臒，走到了陳熾麵前說，我叫陶福祖，來自南昌新建。本年插手了禮部會試，此後我們就是老鄉加同事了！陶福祖又問起了陳熾生年，就說，我長你七歲，此後稱你賢弟，我們相互多加照顧就是。

陶福祖笑著說，你我皆是文舉出身，未曾習有藝科，這不是打本身的臉嗎？陳熾說，你我以外，自有怪傑。我多次坐船行舟，那些篙師船工，皆有承蜩弄丸之技。天下之人，不乏精思奇巧之士，習其性之所近，以專名而名家。如果真的開了特科，必有挾尺持寸、載規懷矩者馳驅求顯，然後仿古時百工居肆之意，聚集智巧之士，參究西法，窮源竟委，翻陳出新，事事必想突過其前。行之十年，必有宏效大驗，以破中國數千百年未泄之奇！

黃酒館是高古的八仙桌。酒甕就擺在店裡頭。北京的酒家，天然跟贛南不一樣，特彆是那酒杯，不是故鄉喝黃酒一樣。陳熾第一次用上了都城的酒杯。那是精美的瓷器。陳熾喝了一杯，就興趣上來了，這酒好喝！

陳熾說，邇來我讀了《黃帝陰符經》，如有所悟。“天發殺機，易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六合反覆。天人合發，萬化定基”。當今之世，六合人殺機並起。雖言殺機，但生殺互根，殺機便是朝氣。人能發殺機於六合，便是反奪朝氣於本身。所謂“大死再活”，置之死地而後生是也。

陶福祖說，賢弟對詩詞公然很有見地！當然，這滕王閣畢竟隻是旅遊，不像你小城的樓台常常盤桓，像是老朋友了，有豪情就輕易成章。陳熾說，要說抒懷，這詞是要音樂配著，才真恰好聽！可惜這裡冇有歌女。在我外婆家，我倒碰到過一個歌女，曾經唱過我寫的詞。陶福祖笑著說，都城甚麼冇有？隻是你想著故鄉那位了，能夠新找的不對你味口吧！

陳熾上班後，每天坐在戶部一間鬥室子裡，清算那些國度的賬冊。這些賬冊，真真假假的數字，天南地北的資訊，龐大而詳確。一開端，陳熾有些不適應。就像一個理科生俄然分到了銀行上班，為客戶數錢記賬。這就是少年時在蓼溪神馳過的“濟濟辟王，擺佈趣之”？這就是芙窗等候過的“奉璋峨峨，髦士攸宜”？當然不是。但是，陳熾是個有耐煩的人。漸漸地，陳熾靜下心來，聽著主事的調配，搬這本，取那本，查戶籍，算糧餉，不覺就是一天。

陳熾聽了，說，詩酒之會自是人生快事！但這隻能是專業時候玩一玩。我本來也想過，考入北京是不是就像李白一樣處置筆墨事情，但這半年多來麵對數字賬冊，我也看出門道來，對經世致用有些設法了！

陳熾點了點頭，說，英法堅船利炮，不過欺我器不如人、藝不如人，僧格利沁三千馬隊，卻毀滅於英法聯軍七百槍手，乃至都城防地崩潰。外人以利器逼我朝開放港口，不過大開商路，取我利源。且看賬冊，就曉得我大明淨銀大量外流，入超甚大。要竄改天下局勢，務必特開藝學科。

戶部設有十四個清吏司，普通各設郎中一人，員外郎一人，主事二人。山東清吏司，掌核山東及東北三省之賦稅奏銷，並管鹽課、參課及八旗官兵之養廉銀兩。下設有金科、民科、倉科及火房等。陳熾在山東經理頭做事，加上部裡的主事多，天然不曉得哪個是江西的老鄉。幸虧朝考第四名，陳熾也算馳名譽，這個老鄉就本身遵循榜單名冊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