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知府說,如你所說,我朝此後該當如何?
挑貨的來到關隘,驚叫起來,明天的厘金如何又漲了?小吏說,漲了就漲了,這是官府的規定,你們找知府說去,我隻賣力收繳!陳熾把這統統看在眼裡,說,你們知府是誰?我們明天就去找他問問!
陳熾說,宜令天下厘金統減一成,而煙、酒、洋油、洋布落地稅,統加一成。分年遞加,十載為期,撤卡裁丁,與民歇息。其四項落地稅,責成牧令征收,加至十年,適足與厘金相抵,國用不竭,國本不搖,而民氣日紓,民氣日固矣。此邦本存亡之所繫,民氣向背之所關,一髮千鈞,不斷如線,公忠體國之君子,慎勿覺得迂也。
氣候俄然冷了,幸虧兩人帶了衣服。陳熾帶著弟弟進省會,原為增加見地,以便今後考學。兩兄弟安步在湘江邊,陳熾對弟弟說,天下地名,多有重合,比如跟我們家相鄰的村莊叫長沙,不曉得的人會覺得湖南的長沙。這會昌的江叫湘江,不曉得的也會覺得是湖南的湘江。湘靈馳名,出於楚辭,你可曉得?
兩人吃過早餐後,就來到了城東。走過雙清橋,到了一個叫彭坊的村莊。村莊裡有條叫擦子街的巷子,西頭緊連著雙清橋。橋頭一棵高大的榕樹,枝柯伸向江麵。橋南北兩側,岸上的柳樹在江麵上握手,這就是瑞金八景之一“雙清柳渡”。陳燾冇有看到熟人。鐘莆生,楊明經,歐陽元齋,都不見影子。隻見一隊伕役在村口高大的榕樹下集合,彷彿在等著誰。
邱知府聽了陳熾暗中諷諫,卻毫不逞強地說,本官也略知厘金緣起,軍興之時,東南十省,獸駭魚爛,賦稅所人不敷供度支。朝庭以崇本抑末之心,為籌餉練兵之策,權宜立法、取濟一時,實則本朝廣大,永不加賦病民,酌增厘金以濟國用。這厘金征收,事端所開,我也明白會導致商情困苦,也曉得日久生弊,於理宜裁,而於勢萬不成裁。
《明唐藩劉妃墓》。澥棠枝下半夜血,杜宇悲秋啼夜月;冬青無樹表思陵,萬古君臣死同穴。福王去後唐王來,崎嶇嶺海情更哀;將驕卒惰餉源竭,彼蒼隻手知難回。北兵飛騎如雲疾,宮車半夜倉黃出;高天厚地孰相容,靈弦更斷湘妃瑟。那邊珠襦並玉棺,隻餘壞土掩荒寒;承平百載遺民儘,猶撫殘碑一泫瀾。
小吏看了看陳熾說,你是甚麼人?不是甚麼人都能見到知府大人的!你一個墨客,考上秀纔沒有?等你做上了官,就跟知府一樣了!賴大哥說,這是戶部的官員陳熾陳大人,來自都城的大官,看你有眼不識泰山,到時會讓你有好果子吃的!他明天來就是整治你們亂免費的關卡!
西門外有座明唐藩劉妃墓,倒是值得一看。
第二天,陳熾留下詩稿,告彆知府分開汀州,回到瑞金。而回到瑞金,小城
陳燾說,你是說屈原的《湘君》《湘夫人》吧?我固然不會寫詩,但也喜好讀一些的。陳熾點了點頭。回到住處,陳熾風俗地取出硯台,把一首新詩記錄了下來。
本來,賴年老是城西廈塘人。那天他傳聞縣裡來了個京官,在城裡起了賓興會,幫忙困難的學子讀書赴考,就想起了族人說到的一件事,想請陳熾幫手。這族人是高圍湖溪頭村的鄉民,全村姓賴,平時練練拳腳,成為商路上的伕役隊。這商路一向繁忙,汀州過來是鹽巴、洋火、布匹,挑往汀州是糧油。這古城關隘,比來厘金俄然換了個征收員,人過拔毛,隨便起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