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笙聽她這般言語,內心驀地一鬆泛,淡淡一笑,那笑意便帶了幾分鮮豔,多少嬌媚,一麵在心中想著,薛崢約莫會去金陵看她,隻是屆時他們再難像疇前那般,在一處賭書潑茶,閒話月下。
茯苓見周仲莘來了,扭身先轉回了房中,漱玉冇法,隻得上前問道,“三爺來還硯齋,但是有甚麼事要叮嚀?”
漱玉腹中嘲笑,這茯苓明顯不知人家長甚麼模樣,偏生避而不答,又誇獎起本身主子來,她很有幾分瞧不上那拿喬的模樣,便笑道,“姐姐真真是太太屋裡最忠心的一個,事事都向著老爺太太,和三女人。纔剛還為這虎魄書案替老爺打抱不平,不曉得的還覺得你甚麼時候被指派去外書房服侍了,老爺很該調了你去呢。”
還硯齋的大丫頭漱玉回道,“姐姐放心,一早就拾掇利索了,隻等著太太來看過,另有哪處不當,或要添置或要改換,我們立時就按太太叮嚀的辦。”忽見小廝們抬著書案跨進那窄窄的院門,便獵奇道,“呦,這又是甚麼奇怪物事?”
茯苓在屋內早聞聲了,卻假裝不察還是和丫頭們打趣。半晌見漱玉出去,將她拉到一旁,低聲道,“你也美意義,一個小爺在外頭巴巴得說就教你,還不快去呢,好歹他也是主子。”
身後之人唯唯稱是,還硯齋裡頭的人聞聲動靜,忙迎了出來,三五個穿紅戴翠的丫頭堵住正房門口好異景望,又見打頭的是茯苓,都趕著上前叫姐姐。
世人又是一番嘖嘖稱奇,漱玉點頭笑道,“本來如此,我們家大女人還冇返來,就已是珠玉玩器堆滿繡房了,可見老太太、老爺太太多疼她。”
“這是端莊事理,任誰都勸止不得。”薛嵐點頭道,“可也未見得你就回不來啊?”
周元笙望著表姐明豔的雙眸,搖了搖首道,“我此次歸去另有旁的事要做。固安公主到了將笈之年,皇上要為她遴選侍讀,京師三品以上人家的女孩都能夠參選,這是明話罷了,實則也不過就是那幾小我家,周家便是此中之一。”
段夫人輕歎一聲道,“你這孩子,偏生這麼多設法,我倒冇在乎這話。老爺如本年近不惑,隻得你一個兒子,我天然也滿心疼你。”她笑得一笑,又體貼道,“你姨孃的病可好些了?”
茯苓跟在段夫人身後,聽太太愣住了話頭,見縫插針道,“太太去裡頭檢視檢視,我瞧著都清算的差未幾了。大女人是明日從姑蘇府出發,水路不過四五天的工夫也就到了,太太如有甚麼要添置的,也還來得及。”
周仲莘見她作態,無聲一歎,曉得本身在她麵前討不得藥,可病人卻等不急,心下焦灼,待要再開口求懇,忽聽得外頭丫頭們報,太太來了。
茯苓略略側身避過,道,“三爺這話差了,姨孃的藥我前兩日就已取出來交給翠羽。太太一再叮嚀,家下人等求醫用藥最是第一等要緊事,再錯不得,我並不敢擔擱。三爺還是歸去好生問問翠羽罷。”
“好個冇心肝的丫頭,我不信你不懂我的話。”薛嵐笑嗔道,“目睹你明日就走了,本來卻也不惦記我,可歎我操了這一世的心,為著你,竟是全白搭了。”
周仲莘頜首道,“是,早前老爺問兒子史乘,因問起隋二世而亡,誰為兆亂之首,兒子答是煬帝。老爺便攻訐兒子讀書不透辟,不求甚解。那隋書上原說了,是文皇後溺寵廢嫡,開昆弟之隙,始為亂亡之本,是以教誨兒子長幼嫡庶毫不成亂。兒子猶是將老爺的話銘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