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笙懶懶一笑,道,“這又甚麼好擔憂的,本就未在一處,天然也冇有豪情,不過是麵上大師都過得去罷了。”
薛崢點頭道,“那我亦可算作一個故交,或是一個親人,於這蒼茫煙水間,遇見久彆相逢的故交,莫非不該欣喜麼?”說著,便趨前兩步,在那床邊坐了,倒是隻坐了將將一隅,且離周元笙很有一段間隔。
周元笙強忍心中難過,安慰道,“外祖母的話,我都記下了。我雖則回那邊府上住一段光陰,得了空還是能來姑蘇看您,您如果想我了,也給我捎個信,我快馬加鞭也要趕返來的。”
次日一早,周元笙告彆外祖母、孃舅、舅母、諸位表兄弟表姐妹,預備分開公主府,一世人少不得垂淚相送。
又敘了半日話,周元笙自發再擔擱不得,隻得再三告彆,臨上車時,回顧望了一眼自小發展居住的府邸,卻也隻望得見延綿的鬥角與飛簷,內裡的人與事,俱都被諱飾在那層層重門以後了。
周元笙笑得一笑,伸脫手點著彩鴛額頭道,“傻丫頭,天底下的事理皆差不離,不拘甚麼身份,不伏侍也不過是為著那幾樁。旁人一定滿是算計我,或許是瞧著我另有些用處罷了。這是後話了,我們且走著瞧罷。”
說話間,車已行至船埠。周元笙扶了彩鴛、綵鸞的部下得車來,映入眼的便是開闊的運河水麵和河上來往的各色船隻,前頭仆婦一起引著,將她帶至一艘三層畫舫之上。公主府派來護送之人至此也完成了任務,站在岸上立足張望,目睹船工起航,那畫舫垂垂離岸,向著都中金陵的方向緩緩駛去。
周元笙聞言,淡淡一笑,很久方搖首道,“我在想母親。”
薛崢見她不過一息之間氣色便規複安閒,不由笑道,“本來應當,厥後得知你本日上京,便先行趕返來送送你,長路漫漫,一個閨閣令媛孤身行舟,如何能讓人放心得下。”
周元笙想了想,點頭道,“當時候我不過才三歲,那裡能記得。隻曉得,母親是欽封的郡主,父親雖未襲爵,倒是永平二十九年的探花郎,他二人原是京師大家稱羨的一對。可不知為何,竟已和離做了結局。傳聞還是母親提出來的,當時節當真是顫動朝野之事,在此之前國朝還未曾有過勳戚和離的先例。”她頓了頓,複又苦笑道,“哪知這還不算完,母親再度嫁與建威將軍,才更是讓人瞠目結舌。”
彩鴛一愣,不由歎道,“本來女人是想郡主了。自前次郡主隨建威將軍回家探親,這中間也隔了四五年風景了。提及來,那邊塞如何老是不停戰,郡主便也不得歸家,來瞧瞧女人。”
周元笙轉動手中的鎏金銀香球,見內裡一星炭火翻轉騰挪,倒是如何也逃離不了那鏤空的樊籠,不由淡然一笑道,“以是嘛,若非另有效得著的處所,誰又會無端端地想起一個早就被拋棄之人?”
世人在旁聽著亦不覺抹淚,壽陽公主的兒媳林氏隻好上前勸道,“老祖宗快彆如許,如果哭壞了身子,豈不成了外甥女的罪惡,她就是在路上也不得放心。”
周元笙垂目一笑,當即作色嗔道,“你膽量愈發大了,舅母可曉得你在這裡?”
彩鴛忙擺首道,“女人千萬彆這麼想,現在襄國公府不是已迎您歸去了麼?您但是在擔憂——久未會麵的親人待您不如公主那般心疼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