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理之術,子虛烏有。”薛淇傲視道,“我是元笙的母親,她的生辰時候天然是我最清楚,旁人言語不敷采信。”
李錫琮笑道,“這酒產自西寧藩司,性烈味醇,自去歲攜其返來,已是久未呈於人前。京師中人大多嫌其過於霸道。能得郡主喜愛,小王頗感幸運。”
李錫琮笑得一笑,垂首想了一遭,複抬眼迎上她的目光,竭誠道,“不敢欺瞞,我有幸和令愛打過幾番交道。她心機靈敏,定奪乾脆,其明快利落大有郡主之風,非普通小後代可比。可若說我是以情素深種,那是不實之言。但於令愛,我確是心神馳之。”一麵說著已是擎起酒杯,道,“小王業已將情意辨白,還望郡主成全。”
昭陽郡主薛淇著一身寶藍色獵裝,自青聰頓時翻身下來,一旁的馮長恩已扶住她的臂彎。薛淇看了他一眼,笑嗔道,“我還冇老的下不來馬呢。”
薛淇微淺笑道,“六爺客氣了。”手持酒杯把玩很久,悄悄歎道,“我是個粗人,在燕趙苦寒之地待得久了,便愛上了那邊的疾風勁雪。此番返歸燕地,我預備將元笙一道帶歸去。她性子有些像我年青之時,江南東風化雨的綿軟,怕是分歧適她呢。”
薛淇定定凝睇他半晌,俄然伸手拿起麵前酒盞,將杯中酒一飲而儘,一字一句清楚道,“承六爺相告,剛纔所言,我當儘力周旋。”
緩緩斟了一杯酒,揚手一飲而儘,複又道,“現在過了二十年,有些事情再度鼓吹出來,又適逢此機會,不免會令今上重生疑慮。今上對周氏之疑,我們臨時不去管他。對薛氏,卻有兩重。一則為今後之慮――此事觸及東宮,小王不便也不能置喙;二則為麵前之慮,馮將軍鎮守燕地,十餘載運營之下,軍中舊部未可量也。將軍固為國之重器,然今上常常思惟亦不免憂心,所憂者,亦不過乎將軍所從者,並非今上,實乃舊主是也。”
李錫琮抬首笑道,“說來忸捏,小王所求,是為令愛。”薛淇霍然挑眉,道,“六爺膽量不小。”話音剛落,李錫琮已朗然笑道,“小王身無長物,唯剩一膽耳。”
李錫琮道,“所謂命格,原是彆人唆使,既要竄改說辭,便須彆人左證。今上近年頗尊佛法,又值禦極二十載春秋亂世,是以日前召甘藏一帶法師進京,擬晉國師,加持西北。小王於前歲入甘州,有幸識得幾位法師,尚能說得幾句言語,可授意其為解令愛之困,略儘綿力。”
馮長恩微一點頭,還是目送她拜彆,直至登車,方牽著馬向官道另一側的梅林走去。
李錫琮擺首道,“眼下情勢,令愛避走他鄉已成定局。但若隻是避走,不免正中旁人猜心。小王叨教郡主,對於那道傳聞可有破解之法?”
薛淇輕笑一聲,道,“六爺善揣天心,願聞高見。”李錫琮道,“高見不敢當。命格之言,不過幌子罷了,這道幌子擺在今上麵前,毫不但是薛週二族爭奪外戚那般簡樸。若當日今上未曾與遼王爭儲,駙馬都尉未曾參與奪嫡,昔日讖緯之言未曾流轉京師,先帝遺言未曾有不遺罪於壽陽公主,那麼今上或許會輕描淡寫對待此事。”
薛淇略一回顧,便即瞭然,點頭笑道,“六爺心機精密,我佩服得緊。”相視一笑之際,又緩緩言道,“隻是身為母親,我不得不替後代考慮。六爺因何看中阿笙,是為軍事,還是隻為軍事,請六爺坦言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