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以後,恰是新婦三朝回門之時。天氣微明,李錫琮已醒轉,展開目睹身畔之人偎在他枕邊發楞。撩開羅帷一隅,看了看外頭天氣,轉頭道,“如何悄冇生息的,醒了也不叫我。”
說是和姐妹一聚,幾個年幼庶妹皆心不在焉,也曉得周元笙意不在己,聊了一刻藉口辭職散去,隻剩下週仲瑩一人。周元笙因笑問道,“可有定了甚麼時候行大禮?”
回周府之時,二人仍然是一個乘車,一個騎馬。襄國公府正門處,早已候了一群人,除卻許太君,周氏兩兄弟並張、段二位夫人悉數在此迎候。
周元笙愣了半晌,不料她問的這般直接,直覺好笑。待要對付幾句,俄然想起李錫琮裝模作樣的麵孔,心念一動,答道,“不過是拚集著過,他此人道情古怪,喜怒無常。我雖招惹不著他,日日瞧著也感覺怪累的。”說著便是一歎,欣然道,“嫁誰不是嫁,既然冇得挑選,也就安生過日子罷了。”
周元笙笑得一笑,卻不防麵前倏然閃過薛崢的模樣,那熟諳的身影帶著熟諳的溫度,伴跟著清潤端倪,翩翩儀度,伴跟著疼惜垂憐,溫和笑容......她一時恍忽,內心冇出處的扯著疼了疼,跟著本身都怔忡起來,呆在當下。
周仲瑩回想一陣,笑著點頭道,“那便好,不瞞姐姐說,我疇前隻覺得王爺是個不好相處的,怕姐姐不中意他。這麼看來倒也是個好的。隻是,姐姐喜好他麼?”
情知本身並無如許的福分,卻要欣喜旁人,周元笙心下沉悶,又覺寥落。無認識地轉顧窗外,庭中自有燦然金光搖擺,三秋桂子落花成蔭。她恍然想起再過兩日就是望月,那麼是夜該有一輪晴空護玉盤,可歎這世上卻並冇有多少金風玉露,值得一相逢。
她可貴有一抹悲秋之意湧上,心中卻分外清澈,或許本身平生最好的光陰已顛末完,那些當時隻道是平常的日子,覺得將來總會有很多把酒弄月,閒話西窗的日子,都儘數消磨在光陰裡,此生再也無緣相逢相親。
周元笙兀自胡思亂想,卻見迎候世人已對著他佳耦二人俯身施禮,她尚將來得及開口,李錫琮已表示身邊內臣上前扶起一乾人等,口中和悅道,“諸位免禮,小王攜內人歸寧,乃是拜見尊府父老,本日宜裡手禮。”
周仲瑩怔怔望著她,心內唏噓,很久謹慎地問道,“那姐姐疇前可有過中意之人?”問罷,又忙彌補道,“我隻是問問,姐姐若不便利說,就當我冇問過。”
李錫琮聽出她的調侃之意,卻未曾著惱,微淺笑道,“隨你如何想。我不過白勸一句。”想了想,又接著道,“或許是我想多了,你孃家人原不止這一個。今後離得近的,自有人照拂。”
見許太君精力有限,李錫琮二人陪著酬酢一陣,便雙雙出得織簾堂,周元笙自去內院和姐妹相見,李錫琮則被周洵遠請去前廳喝茶。
李錫琮笑了笑,依著前兩日的常例摟緊她,瞥見她臉上神采懨懨,卻也不說破。過得一會,待奉侍的人出去打水服侍,方各自起家。
周元笙換好衣衫,坐在鏡前,由著彩鴛為她梳頭簪花。李錫琮業已清算伏貼,斜倚在妝台邊,看她玩弄各色頭麵,少頃一笑道,“你不肯回周家,也不必將這點心機都掛在臉上。”
周洵遠忙欠身道,“臣等遵王爺鈞意。”一麵舉手錶示,引李錫琮佳耦前去府內。李錫琮未曾鬆開周元笙的手,她也隻得任他拉著,做出一副夫唱婦隨的恩愛描述。二人先去織簾堂拜見許太君,那老封君品階雖不如親王、王妃,但畢竟是皇後之母,又兼年長,李錫琮天然不好受她的禮,因而皆令免除,兩邊才得以安閒落座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