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夫人目光清冷,瞥了她一眼,道,“恰是該好好吹吹風,復甦復甦。”說著也不待白芷攙扶,獨自甩袖進了房中。
段夫人哼得一聲,道,“我倒是也想病一場,讓世人圍著我服侍,偏又冇阿誰福分,這裝腔作勢的手腕到底差得遠了。”
周元笙安閒還硯齋讀書臨帖,閒時便有周仲萱、周仲瑩幾個姐妹與她一道談天解悶,日子倒也過得舒暢。這邊廂張夫人、段夫人這等做人兒媳者卻冇那般悠哉,白日裡皆在許太君跟前侍疾,雖則並無太多著力之處,竟日陪著個病人,一天下來也頗感疲累。
白芷猜度她又是在織簾堂受了閒氣,無法一歎,跟了出來,那茯苓早已遞上了熱茶,段夫人此時彆的猶可,一見那冒著熱氣的茶湯便心頭火氣,淡淡道,“茯苓出去。”唬得茯苓麵上慘白,雖不不知本身那裡行錯了,亦隻得垂手退出了上房。
“你當大家都似我們這般,在這府裡被蔽了耳目?”段夫人緩緩點頭道,“天下間豈有不通風的牆,當日知悉事情原委的人皆被帶離了周家,另有被斥逐了的,那笙丫頭的乳母便是此中一個。憑她藏身在那裡,我不信哥哥故意去找,還能找她不著。再者,退一萬步說,就是果然查不出甚麼,莫非我們還編不出甚麼?”
段夫人聽得心中一緊,錯眼去看解嬤嬤,見她目不斜視麵帶憂容,便有幾分拿不準這話究竟是否用心說給本身聽,當下頓住步子,悔怨得直打跌,“真是我的罪惡了,是我那日不謹慎,給老太太上了一杯熱茶,白叟家想必不好抱怨我,竟是冇當即奉告我。如果我曉得老太太為著全我的麵子,竟不顧做病,我說甚麼也得攔下的。唉,老太太心疼我,我現在可真算是曉得了。”
段夫人執筆不斷,輕笑道,“我疇前年紀輕,剛到了這裡一心隻惦記孝敬婆婆,尊敬夫君,即便受些冷言冷語也未曾想過探聽他們前頭那點事,現在想來倒是滿腹猜疑,很該弄弄清楚這此中的蹊蹺。”
白芷謹慎探聽道,“是不是老太太說了甚麼,惹得太太不快?太太也想開些,她一個上了年紀的人,身上又不舒暢,不免嘴上刻薄些,您就擔待她兩句也就完了。”
“刻薄?”段夫人冷冷一笑道,“她倒不肯親身刻薄呢,使喚人拿些陳年舊向來噁心人。”因房內無人,便將剛纔解嬤嬤的話悉數奉告了白芷。
段夫人到底是遠親媳婦,還是日日近前服侍,待得晚間回房已覺渾身痠痛。所幸許太君無甚大礙,將養幾日垂垂好轉,亦能吃得下糜粥菜蔬,又見段夫人熬得很有幾分蕉萃,心中不忍便催她早些歸去,並叮囑了跟前的解嬤嬤親身送她一道。
白芷吸了幾口氣,方有些不滿道,“老太太這是甚麼意義?這話顯見著是用心說給太太聽的,就不怕您吃心不好過?”
白芷微微一驚,不解地望向她,段夫人見狀隻一笑,又凝神運筆半晌,纔將落款謄寫結束,等候墨跡變乾這陣空擋裡,便好整以暇地將那日許太君與她的私語一一說給白芷聽。
白芷道了聲是,見她再無旁的叮嚀,纔將那信藏於衣衿裡,緩緩退了出去。
白芷悄悄心驚,亦隻得連連點頭,又見段夫人將信封好,蓋上印泥,遞與她道,“拿去交給門上的霍才,叫他晚餐前送去哥哥府上。”白芷點頭承諾著,剛欲回身,又聽她道,“彆讓茯苓瞧見,那丫頭眼高心大,嘴裡冇個把門的,今後等閒事一概不準透給她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