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就聽柳如詩道:“八天前,在杭州的潞王殿下已宣佈秉承大統,登天子位,改年號為宏光。卻不想早在十四天前,魯王殿下也已在台州宣佈監國,他倒是還存著幾分謹慎謹慎,隻敢稱本身是監國,不敢明晃晃地繼位稱帝。因為有些路途,直到前日我們才獲得這個動靜。”
采薇點頭道:“不錯,實在大秦江山多麼廣寬,其間人傑地靈,能人輩出,既不乏能臣武將,也不缺有識之士。隻可惜先有黨爭禍國,雖致朝政敗北、國勢日衰,可到底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韃子單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攻不破的。若不是背麵又有禍起蕭牆、同室操戈以內鬨紛繁,先從內裡他殺自滅起來,如何會被韃子打得一敗塗地、丟了大半的江山國土。”
就在采薇終究下定決計,選定了她要走的方向,籌算跟柳如詩告彆時,柳如詩卻麵有難色地帶給她另一個動靜。
單隻這浙江一省,現就有封藩於杭州的潞王秦淓,另有從山東兗州逃到台州的魯王秦海這兩位藩王。雖說他們同先帝光宗天子的血裔譜係相距甚遠,本來是並無繼統的資格的,但如果先帝這一係的血脈儘斷,那麼旁支的宗室,便是譜係再遠,總也是洪武天子的血脈,是老秦家的後嗣。再被些個想要靠著所謂的從龍擁立之功飛黃騰達,彆有用心之人在其身邊這麼一攛掇,怕是也想過一回黃袍加身的癮也未可知。
柳如詩的夫君錢牧齋早在十幾天前已被潞王請到杭州去了,她因要照看采薇,不肯同他前去。那錢牧齋惦記取嬌妻,便日日都有手劄送到,間或也會提到幾筆現在的情勢。是以柳如詩聽了采薇這番話,深覺得然。
“那韃子天子就是看準了這一點,纔想出這毒計來,用心讓我們內裡先亂起來。畢竟現在我大秦仍有北國的半壁江山,且沃野千裡、物產富庶,要人有人、賦稅不缺,若能連合一心,精誠分歧,足以和韃子再一較高低。但是現在單隻這二君並立,便已讓北國一眾軍民再不能擰成一股繩了。如姐姐所言天無二日,國無二主,怕是會隻知兄弟鬩牆,而不能外禦其侮!”
一時室中沉默無聲,過了半晌,采薇才輕聲道:“隻怕那韃子天子連現在的景象也早在他算計當中。殿下經常同我說那韃子天子朵爾袞乃是個極其奪目無能之人,且慮事精密,極善揣摩民氣而定出各種攻心之計來。”
采薇闔上眼睛,搖了點頭,隻得持續扯謊道:“我不曉得,我隻模糊記得海裡有一頭沙魚想要吃了我們,殿下為了護著我,同那頭沙魚博鬥,再然後,波浪將我們衝散,我也不知他當今身在那邊。”
“他先放出謊言來,說是光宗天子這一係的帝嗣斷絕,如果能崩潰了我大秦軍民的鬥誌,不戰而屈人之兵,那是最好不過。便是我軍民百姓鬥誌未失,另立了新君,我朝另有多少藩王,韃子想必是一清二楚的。先前在鬆錦之戰中敗北被俘,降了韃子的洪彥演現在是韃子天子的寵臣,任太子太保兼兵部尚書。他曾在我朝為官多年,還能不曉得我朝皇權宦海上的那些人默算計。”
“不錯,殿下是龍子鳳孫,定會逢凶化吉,轉危為安,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