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於此時,船上有人笑道:“嗬嗬!我該稱呼你為主子,還是記賬先生呢……”
想我無咎,也曾是都城馳名的公子,現在卻淪落到如此地步,還真是運氣無常啊!
跟著談笑聲漸隱,房門“吱扭”翻開。明滅的燈光中,有人踱步而出。
這如果被抓住,不被打死纔怪。罷了,本公子既然成了賊,也彆斯文了,且縱情撒回野吧!
無咎不敢留在原地,順著河堤持續奔馳。看這景象,隻能躲到深山老林裡去。而他纔將跑出未幾遠,忍不住扭頭看去。
“賊人在此,抓住他……”
轉眼之間,到了樓梯口。
一個衣衫半掩的女子倚在二樓的雕欄上瞠目駭然,另有伴計在中間急聲稟報。轉刹時得悉原委,她頓時怒不成遏,返身回屋,抓起桌上的文書嘶喊著:“老孃有賣身契在手,還怕跑了他不成……”而其喊聲未止,彷彿發覺到了甚麼,忙又藉著燭光俯身細瞧,禁不住猛拍桌子謾罵道:“男人冇有一個好東西!速速派人去抓,老孃饒不了他……”
真是打盹送枕頭,天無絕人之路啊!
“誰在門外,滾蛋……”
無咎正自打量著阿誰拜彆的年青人,聞聲遊移了下,轉而漸漸挪動腳步,纔將踏進房門,又禁不住微微驚詫。
王貴冇有防備,猛地一頭栽了下去,又“砰”的一下撞在牆壁上,接著“撲通”跌倒在樓梯間。
無咎並未趁機遠逃,而是再次衝進庫房,抱起牆角的幾個陶製油罐便摔了下去,並摘下油燈順手一丟,頃刻間火光躥起。他趁機跳出屋子,撒腿便跑。
無咎站在門前,目光一掠,低下頭去,拱手道:“讀過幾年書罷了,不敢搶先生之名!”他始終以先生的身份為榮,本日忽而感覺這個稱呼很無趣。
“既然如此,我他日再來……”
無咎衝疇昔又是一腳,並順勢抓取一把鑰匙而回身疾走。不過幾個喘氣的工夫,便已到了來時的屋裡。他從榻上拎著包裹,出了屋子,穿過院子,直奔庫房而去。
文書的畫押署名處,草率寫著:無此人。
鐵牛鎮的街道不長,約莫有兩裡多路。分開了快意坊,拐個彎便到了易水的岸邊。百餘丈寬的河水由北往南,在淡淡的月色下波光粼粼,舒緩流淌。
王貴抱著腦袋慘哼著,猶自暈頭轉向,忽見有人去而複還,倉猝伸手掙紮並作勢反攻。
走廊絕頂,十餘丈外,頭前帶路的廖財竟然漸漸停下腳步。
快意坊的伴計們不肯善罷甘休,隨後渡水猛追。而劃子漸去漸遠,河水漸深。世人追逐不及,叫罵聲響徹連天。
左邊是來時的方向,右邊通往易水河邊。總不能走轉頭路,且乘船遠渡而去。
“先生真是好本領,怪不得快意坊的女人們都獎飾不已……”
“出去……”
無咎跑得太快了,一個收腳不住,直接趟進河裡,頓時水花四濺。
劃子冇停,兀自晃閒逛悠飄向河水當間。船頭的燈籠隨之扭捏,在夜色中煞是刺眼。
從屋裡走出來的是個邊幅漂亮的年青人,大袖飄飄,舉止蕭灑,渾身透著淡淡的異香。他站在門前神態打量,略顯明麗的目光中儘是不屑,隨即又舉頭嗬嗬一笑,接著晃閒逛悠飄但是去。
無咎略加計算,循著街道一起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