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的神采刹時竄改了幾次,先是微愣,繼而深思,再有幾分不耐煩,最後是帶著幾分猶疑和擔憂。看著奕欣那張枯瘦的老臉,光緒緩緩點頭,說:“待會兒,朕讓珍妃派人去請楊夫人進宮小住兩日。氣候實在酷寒呐,出京越海,一個女人家多有不便,萬平生出甚麼事兒來,朕怎對得住為國事勞累如此的楊愛卿呢?罷了,還是議一議依克唐阿所說辦鏹水工廠所需款項之事吧!”
薑桂題是軍團軍令部總監,馬玉昆是師長,憑啥給說話裡“夾槍帶棒”的龔旅長麵子?!二人一對眼,馬玉昆真要起家說話,卻聽依克唐阿大聲說道:“致之主張旗漢同營、親如兄弟,那裡還是新兄弟,老兄弟的說法?!龔弼啊,慎言,慎行,不成再犯!”
“是!”世人寂然應對。
拿著這份電報,光緒唸叨:“......移民溫飽而格千裡來往、風雪奔走;工礦暢旺而格愁思勞苦,事無大小皆一一妥為策劃;虎帳整肅而格身材力行動萬眾之標範,心力交猝。格抵遼一月不足,無日不在奔波勞累,頻頻半夜兼程,餐風露宿。郎中診曰,風寒入骨而乍遇溫熱為表,憂思傷神、筋疲力竭為裡,二者交集乃至暈厥,藥石之下當有寒熱瓜代發作之狀,數度幾次才氣轉好復甦,當放心保養三月方能借春暖之氣複原如初......然格暈厥之前,尚思停止鏹水工廠糜費龐大,朝廷度支艱困而欲傾儘身家,出售京師宅院以建鏹水廠。其行可書、其誌可嘉、其情可憫,令全軍無不瞻仰,僚屬無不敬佩,百姓無不獎飾而深感吾朝明君識才降恩於民之大德。主子依克唐阿並遼東軍民叩拜盼望聖君俯察,愛惜勳臣,萬不成令其傷身在前、毀家在後......你們都看看吧!”
“關乎楊格的事兒,他又累又病,暈厥倒床了。”扼要說了,奕欣還是把電報抄紙呈給天子。迂迴閣臣聞言,心中各有滋味兒,起碼麟書、昆岡和榮祿是竊喜不已,巴不得或人就此倒了架子起不來。
天子並不肯意看到楊格歸併第2、第全軍為關外軍團,卻因究竟前提所限不得不如此權宜。光緒但願看到的是1、2、3軍各由聶士成、楊格、依克唐阿率領,俱都向天子效命,而非楊格一人抓了兩個軍的軍令大權在手,還深切影響到第一軍和駐紮在直隸地境上的魏光燾所部湘軍。
電報抄紙是被光緒摔出去的,恰好落在麟書的臉上。麟書當然覺出天子包含的怒意,從速作出一副容色淒然的神情,撿了電報抄紙當真看來,邊看還邊點頭感喟道:“唉......楊大人真是大清國的忠臣、乾臣啊,關外苦寒而冒雪奔走,哎喲,他但是享福嘍。”
甲午、乙未兩年,軍費開消占有戶部支出的80%,糜費一千萬四千萬兩庫平白銀。現在,第三旅開到河州的第一戰即擊退叛軍,亂回害怕新軍刁悍戰力向西逃竄,傅春祥混成團和川軍雷正綰所部銜尾急追,一旦與董福祥所部在吐魯番會師,河西及天山南路大局有望平複。回亂一平,朝廷便能夠騰出財力來辦其他事兒了。
“荊山所言極是。”依克唐阿決計點頭讚了一句,轉向張素清道:“張總辦可替老夫擬一份文電條陳朝廷,請聖上做主。呃......必然要寫明楊總參謀官這一個多月來的馳驅辛苦,陳述楊總參謀官為籌辦硝酸廠欲傾儘身家、賣掉南河沿宅子的情節。但願聖上看到條陳以後能在京師設法處理一部分資金題目,剩下的,我們有錢的出錢,有力的著力,再行計議。也請諸位多多考慮,多方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