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門大開，文武百官從左邊門入宮，權貴從右邊門入宮。

鄒元正心不甘情不肯地畫了點。

待到第二日傍晚，熬了一天一夜的眾大臣終究將卷子儘數閱完，填完榜後，便要去處天子進卷。

他若畫了圈，便獲咎了首輔。

看到沈逾白的考卷排在第三，李慶芳陰晴不定。

以稼穡為掩，也可緩緩圖之，如此甚好。

一旦他入了三甲，劉門必如虎添翼。

待看到沈逾白文章時，目光便落在那些圈圈點點上，旋即又移到文章上。

次輔於達畫上圈。

“沈五元”公然不負盛名，竟能殺出一眾文官的重圍，暗合他出此題的情意。

首輔李慶芳為執事官，其他三位閣老與六部、翰林院、督察院、鴻臚寺、通政司正官十三報酬讀卷官，另有錦衣衛批示使為監臨官。

沈逾白的文章便落在首輔李慶芳手上。

鴻臚寺鄒元正看到卷角便是心頭一跳，再看文章，恨不能立即給個大大的“叉”。

屆時，若讓天子瞧見他將此等文章判為點，會否狐疑他已站隊李慶芳？

現在，皇極殿廣場寂靜無聲，立於此中的進士們均是屏住呼吸，便是沈逾白也扣緊衣袖，難以保持一貫平和。

能在殿試寫出此等文章，也不怪此子年紀輕簡便能連中五元。

“國之強在於民，民之富在於糧……”

若點瞭然，此文章必到不了他手中。

至此，首輔、次輔、三輔均表態，後續已無關文章吵嘴，而是派係之爭。

通政司王翰池看到考捲上李慶芳的點與劉秉卿的圈，眼皮便是一跳。

天子登殿。

他所料不差，“沈五元”隻通過題目便能曉得主考官的愛好，還能給出實在之策。

天元帝對內侍官道：“劉閣老年齡已高，又為選才如此勞累，快賜座！”

熬了兩天一夜，他也實在有些扛不住。

文章雖為明寫，天元帝卻已讀出此中意味。

此子竟敢在大殿上向天子告鴻臚寺狀，實在讓他在天子與眾大臣中落了臉。

鳴鞭，樂起。

每人分得二三十份考卷，讀完點評後傳於下一讀卷官，直到統統考卷在每人手上輪一遍，共同選出十份考捲進獻天子。

禮部尚書薑永平捧著金榜從殿內走出，立於丹陛上，大聲宣讀：“天元五年四月二十九日，策試天下貢士，第一甲，賜進士落第；第二甲，賜進士出身；第三甲，賜同進士出身。”

待十卷讀完，天元帝道：“民富則國強，若民生痛苦，國如何為國。此卷所言詳確，對策可行，實該第一甲第一名。”

李慶芳思慮半晌，用硃筆劃了點。